72.离婚
72
近些日子以来,小兔子似乎噩梦渐渐少了。
霍奕宸有些欣慰还有些欣喜。经过这段时日的悉心陪伴,他相信他在她心里必定有了一席之地,她定不会再如从前一样讨厌他,也许,还会更进一步,对他有些许的好感呢。
叶星澜签字的离婚协议还静静躺在他的书桌上,他期待当她恢复如常,她将和他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然后,他绝对会让她,彻彻底底爱上他。
只是想着未来,男人唇边都不自觉地噙着笑。接完电话,再回窗边拉过她,正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双眼。
天性单纯的人,心事总会露在脸上,写进眼睛里。苏灵便是如此,乌溜溜的大眼会说话,比嘴巴更诚实。
霍奕宸喜欢她的眼睛,清润灵动,纯净澈底。只是他不喜欢她的眼神,他不喜欢过去她看他时的冷然,全不似望向叶星澜时的柔和含情。但在这段时日,她看他的目光,再与以往不同,虽是一种近似仰望的依附之慕,也算得上是有情吧。
可这一瞬,霍奕宸看到她眼里明明灭灭,似情绪在变幻,时而感激,时而厌恶,时而欣然,时而无奈,时而如水,时而似火。最后,又归于他不喜欢的那种淡然漠然。
“灵儿——”她的变化让霍奕宸突地有些发慌,他急切地握住她的小掌,欲图楼将过来,探探她究竟怎么了。
岂料挨及苏灵的一刹,她直如触电了般,身子挣了挣,脱开了他伸出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怎么了?”霍奕宸顿觉不妙,声音有些沙沉。
“我要回家。”
原来是想父母了。霍奕宸提着的心暗暗松懈了几分“灵儿,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不做噩梦了再回去,不然叔叔阿姨会担心的。”
这段时日,苏灵隔三岔五总会和他提出要回去找爸妈。但无论她要求地多么迫切多么强烈,只要他说不能让他们担心,总能将苏灵的情绪安抚下来。而今天看她的样子,还颇算冷静理性,应该也能让她打消念头吧。
“我不是说y城。我要回去,找星澜。”她看向他,面无波澜,却暗藏巨浪,直向他迫来,大有要他不得不答应之势。
自从他将她救回,她从未提过关于星澜半个字,而今天…
霍奕宸这才明白,她已不是昨日的她。
那个浑浑噩噩懵懵糊糊的她,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她也破茧成蝶。
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她,叶星澜已不是以前那个叶星澜。
“已经回不去了,灵儿。”霍奕宸上前一步,再次想将她搂住,“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究竟该不该现在就将离婚协议书拿给她看呢。不给,她断然难以死心。给她,也不知她又是否能经得住这个冲击。
“回不去?”苏灵嗤笑道,“只要你不拦,我怎么会回不去?”
是啊,在她眼里,让人糟心的拦路虎从来只有他一个,而那个叶星澜却永远是苍空里最圣洁的明星。
一瞬而起的嫉妒让霍奕宸的心念开始动摇。早晚总归是一刀,他何不早点撕破叶星澜的伪面具。既然之前他能抚定这只小兔子,那这次也势必不在话下。
“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虽不知霍奕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苏灵仍是听从地,随他来到了书房。
书桌上堆列了几摞文件。霍奕宸从中抽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来,“看看吧。”
苏灵狐疑地接过,拆开封口,睨了一眼一旁闲适从容的男人,再垂眸看着抽出的文件上的一行大字,顿时五雷轰顶。
“这…这…你…你凭什么让我离婚!”苏灵第一反应是霍奕宸要逼她签署,肝火大盛,冲着前方的男人怒喝道,“我不会就犯的。这跟我们之前说的可不一样。”
霍奕宸听了也不辩驳,只转向她,轻道“灵儿何不先看完再下定论。”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后面,后面又什么关窍?苏灵胡乱向后翻页,一目十行地扫过,直到最后的落款才定睛凝住,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笔迹,苍劲清蝤,飘逸灵俊。一如他外和内刚的脾性,正是星澜的亲笔。
太可笑,原来想回家的只有她。
太可悲,罪责有偿,苍天又曾放过谁…
病来如山倒。内热郁结,苏灵一病又是七日。
霍奕宸十分后悔自己冒进,好不容易才精神一点的小兔子又再次病恹恹地,让人心疼。但兴许也是因着没精神,小兔子倒也没为这事对他有脾气,反而是出乎意料地柔软,任凭他随意亲近也无反抗,倒是让他也稍稍慰藉。
“让我见见他吧,也该做个了断了。”病去之日,苏灵淡淡道。
霍奕宸有些忧心,“再过些日子吧。你身体才刚好,不如,再等等…”
“不用了。”苏灵执意,“心病而已。”
她所需的心药终不是他所能给。
霍氏的办事效率怎一个高字了得。两人的会面安排在了第二天。
苏灵有些惶惶,她本以为这几日自己已做好了面对的准备,没有想待到临头,却还是畏缩得心慌。诚然霍宅于她是一座隔世的龟甲,但她又如何能自欺欺人地缩在此一辈子?早痛晚痛总归要是痛的…
翌日,霍奕宸拖她进车里,兀自陪她同来。
叶星澜来得许早。空荡荡的雅间里,他与孤单一起数着心跳。信手拈起一只青花瓷杯,质地温润如玉,花色素净雅淡,一看便是上上之品。
凌云阁归为g城第一名流会所,果然名不虚传。大至雕梁画栋,小至杯碟案几,无一不是万中选一的精品。
叶星澜知道那个男人为何要选在此地,无非是一种耀武扬威的宣示罢了。如同孔雀展屏用羽光的艳丽吸引异性,男人争夺女人的利器则是财富的丰硕。那个男人是要他切身感受两人之间无与伦比的差距,也是无形地暗示苏灵离开他是自然的选择。
时间会让人冷静。这一月,叶星澜仔细回想前尘往事,他断定自己认识的灵儿绝不会是为贪图那人的财富权贵而做出不忠之事,只是他还无能去了解背后的真相。
而正是这个无能为力更让他深觉自己的弱小。再回想苏灵被解救的过程,他又是多心有余而离不足。而那个男人…应该也很重视灵儿吧。他终究是窝囊了些,放手,对她和他,都好。
“吱——”门缓缓而开,白裙素身的女孩,神色漠漠,徐步而来。遥想那日婚姻之始,她一袭白纱,映霞披光,转眼今日婚姻之暮,她仍是白裙飘飘,清素茹灵。
也好,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吧。
尽管,心中长恨,如水长东。
一扇红木隔门,内外是两个天地。
门内的青年白衣如雪,让她想起两年前,他忽而一天出现在她门楼之下,玉人斜倚树,和风霁光月。那时的他有多气宇容轩,现今的他又有多落寞憔沧。
一个善始,却无法善终。
她,有罪至哉。
何以赎罪,惟有离开。
门外,霍奕宸只见一双白衣,相顾无言,流转的空气里似有泪千行的遗憾。那类似依依相惜的气氛,让霍奕宸深感郁郁。
他活像戏文里的马文才,拆散了一对情深的鹣鲽。只他并不怕为恶人,他怕的是他们置之死地而后生,自己终究得不到祝英台。
不妥…不妥…霍奕宸无名地惴惴,脚步较心先行,直欲破门而入。
楚潇见霍总面色不善,似要强入,连忙拦住去路,劝道“总裁,请冷静。切莫莽然反而适得其反。还是让他们自行解决吧!”
“”身体内仍有进去的冲动,但霍奕宸心里明白楚潇说的不错,他们之间的事只能让他们自己给自己交代。
此时,他惟该等待。天人交战几合,霍奕宸按捺住自己的矛盾,但仍在门口滞留,惟怕二人化蝶而去。
“你,还好吗?”沉默许久,两人竟同时出生,企图打破尴尬。难得地默契如斯,却是在这婚姻尽头之时。难言的讽刺盘绕着两人,倒是不如不问…
“协议书我看到了。”这样的时刻,该说什么又该答他什么,苏灵实在不知道。若他过得不好,她会更愧疚,可她也并非圣母,他若过得好,她大概也会生出感怀自己的酸楚吧。所以,之于他,也是同样的吧。
“灵儿…你的意思是…”叶星澜声音激动地有些高昂,字间还微微打着颤,心忽而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还有挣扎的必要吗?叶星澜想,先签字的可是他啊。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况且,她的身后还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只是,明知如此,为何心里仍抱有一丝侥幸,说不定她会知道他其实是想要被挽留,只要她愿意…
“…我…”他的激动听在她耳里是一种难耐的迫切,心里酸酸胀胀的,凶猛的泪意盈上了眼眶,苏灵慌忙低下头,拿起桌上的笔,翻开协议书找地方签字。悲伤始终是自己的,又怎好让他看了去,“…没有意见…”
…原来是没有意见啊…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叶星澜悬着的心瞬时跌进了马里亚纳海沟,从此冷心冷清,暗无天日。
人有多可笑,他曾经还对苏灵有过怨言,为此还心中有憾。现如今,她与他再无关联,他心心念念的却都是她的好,只愿她不要离开。
他看到她翻到最后,一笔一划的娟秀小楷如烈火炙极的烙铁在他心中刻印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和无与伦比的痛楚。
“不…”不可以,灵儿,是他错了。他不该签下名字,不该怨你,不该犹豫,不该放弃。撕了这张纸,让一切都回到当初…
叶星澜悔恨难抑,再坐立不住,躬身向苏灵,一把握住了执笔的纤纤玉手,“灵儿,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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