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港仔
一进包厢果然热闹得很，沙发上满满当当坐了不少人，廖钟坐在中间和一个秃了头的小矮个不知道在聊什么，看上去相谈甚欢
烟酒味，脂粉味，还有包厢里标配的香水味搭在一起，闻上去有点头疼
廖钟抬眼看见王涛，抬起手招了招，又转过头去和那个秃头继续聊，王涛坐在廖钟身边，嘴有点干，拿起一瓶啤酒起开，咕咚咚灌了半瓶，度数不高，他喝起来跟水一样
廖钟继续聊，高兴时还把两颗金牙露出来晃晃，王涛干坐着等他，抬眼望望旁边，生脸不少，斌子果然在，一手搂一个姑娘，满面红光
又聊一会儿，廖钟和那秃头互相拍着肩膀哈哈大笑，廖钟这才转过身，朝那个秃头介绍到
“大V哥，这是我的得力干将，”
王涛微微一点头“大V哥，你好！”
那人一开口就是港城口音“你好呀，我从斌仔那里听闻过你，你很犀利的哦！打后大家有钱兼埋赚（有钱一起赚）呀！”
王涛扯扯嘴角
廖钟又安排两个陪酒小姐陪在秃头身边，自己和王涛往旁边挪了挪
“听说你今天把了个新妹，还是学生？怎么以前那个腻味啦？”
王涛靠上沙发背，翘起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的
“总吃一顿饭也得腻呀！钟爷！”
“哈哈哈，你小子原来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也知道享受啦”廖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嗨！这才哪到哪！总像以前那样那不是傻吗钱不花捂在被窝里生儿子呀！”
廖钟笑，手指点点他“你呀你呀！”
廖钟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王涛收回腿，坐近了竖起耳朵听
“看见这拨子人了吗港城来的，大生意，比原来的单大的不是一点半点儿，斌子这是釜底抽薪了，棺材本搭上也得回来抢，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跟钱过不去，斌子回来，你势必得让一部分，你不会怪我出尔反尔吧”
王涛抿嘴轻笑，“没有的事儿！我有今天全靠钟爷！”
“还是你懂事儿！”廖钟拍拍他的肩膀
没一会儿，包厢里就越发热闹起来
斌子顶着个红脸端着酒杯走过来，单手举起来敬王涛
“涛哥，以后可得多多照顾了。”
王涛也倒了一杯，一口闷“谈不上！”
斌子又晃晃悠悠的回去喝酒了，廖钟手里搂着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话里话外提起他新把的学生妹，问他嫩不嫩，身世情况什么的，王涛半真半假的胡编一套，言语里毫不在意。那个陪酒小姐也跟着搭话，让他叫来一起玩儿，王涛吐出口烟圈，摆摆手，不理她这茬。
门忽然被推开，彭新苗跌跌撞撞走进来，满脸都是泪，王涛大掌一裹，将她揽到身边
“怎么了这又是”王涛大掌覆在她腰上
“那个小□□跟我打起来了，你看她给我挠的，涛哥！你是不是变心啦”彭新苗一边说一边哭，还扯开衣领，王涛瞧见了，好大一条红痕，渗出血丝来
廖钟端着酒杯不经意的瞟了瞟，收回视线喝了一口
“她年纪小，你让着点儿她！”王涛拍拍她的臀
“那不行，看我下次见着她我不骂死她的。”
“别打脸就行。”王涛伸手揉她的胸
“哎呀！”彭新苗娇嗔
廖钟混不在意，也跟陪酒的小姐玩起花样来
一行人喝完酒热热闹闹的出了大门，廖钟早已安排好五星酒店安排他们住下，斌子作陪，好好玩儿两天，几个港城人勾肩搭背的说着港城话，谢来谢去，王涛趿拉着布鞋，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一手塞进裤袋，一手捏着烟头，眯着眼看他们。
烟抽了一半，这群人话还没说完，王涛把烟头扔在地上，布鞋踩上去捻了捻，勾起彭新苗的肩膀走上前去
“几位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机会一起玩儿。”
廖钟笑斥他“小涛你这是什么规矩，客人没走你先走？”
王涛捏捏彭新苗的肩膀“女人急着走，麻烦！”
“这话说的不对，男人对女人，再大的麻烦都不算麻烦。”
王涛看向说话的这人，浓眉大眼，头顶上一条蜈蚣似的大疤，嘴唇略厚，长相凶悍，说的一口内地话
王涛笑笑，不置可否
这人掏出一张名片单手递过来，接着开口“以后常联系！”
王涛单手接过，垂下眼皮撇了撇，笑着说“常联系。”
站在一旁的斌子看着王涛撇了撇嘴，这人可是大华公司的高层，王涛连这都不当回事儿，真能装逼！
有了王涛牵头，堵在门口聊天聊地的一群人终于陆陆续续的回了酒店
廖钟将最后一位港城人送上车，嘱咐斌子“好好招待，出点儿差错唯你是问！”
“放心吧，钟爷。”斌子将车门关上，车开走了
角落处的车突然打开车灯，缓缓滑动过来
副驾驶的门被推开，志达走下来，打开后座车门，廖钟上了车，志达关好车门。又坐回副驾驶，吩咐司机开车，车缓缓地没入黑暗之中
“钟爷，斌子带着那帮港仔过来您就不怕他以后拿大吗？”
廖钟靠在椅背上眯着眼
“总得有人制着点儿小涛，要不然拿大的就得是他了，让他俩斗去，咱别管。”
“那个女人的公寓还用守着吗”志达微微侧转头，望着廖钟
廖钟鼻孔里哼出一口气
“守个屁，本来以为是个情种，捏着个女人他也能有点顾忌，谁知道啊？这时间长了跟别人没什么两样！男人嘛，都是一个德行。”
志达便不再说话
王涛跟彭新苗坐在车里，相对无言，到了七里庄路口，王涛靠边停下了车
“今天表现不错，那个公寓我给你买下来了，以后你就安心住着吧，有事我再找你。”
彭新苗坐在副驾驶上不动
“涛哥！”她开口
王涛转过头望着她
彭新苗目视前方，跑车的顶蓬放下来了，透过挡风玻璃，她看见了在站牌旁边等公交车的一对情侣，大夏天的，两个人还是腻在一起，一点儿都不嫌热。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经历呢？——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
大概……没有了吧
“算什么呢我，在你这儿算什么”
彭新苗把黏在那对情侣身上的视线挪开，转过头幽幽地望着王涛
王涛舌尖舔了舔上唇，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嗒！嗒！地敲动
他轻砸一声，咽了咽口水开口“我跟你睡过没错！但是我跟好多姑娘都睡过，第二天谁也不认识谁！”
彭新苗又转过头去移开视线望着挡风玻璃，那对情侣不见了……
王涛叹口气接着说“你别想太多，我给你买房子不是要包你，是希望你帮我办事儿，今天不会睡你，以后也不会了，处对象结婚什么的更是谱都没有的事儿，让你帮我办事儿也就是个赶巧，你——千万别多想！”
彭新苗笑了，最起码王涛从她的侧脸看上去是这样的
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知道了！”
王涛点点头“下车吧，我有事儿，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彭新苗很用力的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了
王涛的车一秒都没停顿，眼神都没施舍给她，风一样的就开走了
彭新苗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公交站牌下面，手伸出去，手指微动，可惜这里没有另外一只带着细微手汗的温热的手掌，只有夏天湿热的风吹在手心里，从指缝里溜走，手心还是空空的
她想起了好多事，想起在学校里面她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脸，想起想起她躲在爸爸办公室里偷偷看着王涛的时候，那个时候多好，她每次想看他的时候他一定靠在小广场的墙根下，微眯着眼，晒着太阳，就好像每次都在那里等她。同样是劳改犯的囚服，他穿上去就格外帅气，她想起她放弃的offer，想起上个月在家里和爸爸大吵的那一架，想起她为了进“猫眼”去找疤仔．．．．．．
呵！真是傻啊！
她的眼泪汪在眼眶里，她抬起头，眨眨眼睛
她傻，可是她还是好喜欢他！
眼泪怎么眨也眨不进去，她好生气，她跺脚！可是还是没办法，算了，就哭一下吧。
她就蹲在那里哭，越哭声音越大……
今天喝完酒太晚了，半夜王涛回到枫树园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灯还亮着，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
烟味，酒味，还有彭新苗身上的香水味
按了按车钥匙，又把车门打开，拿出之前扔在后座上的黑衬衫，攥住衣领，在自己身上使劲抽打抽打，又松开手抻抻褶皱，穿在身上，还扣了几个扣子，这才锁上车上楼
照旧是自己拿出钥匙开门，轻轻推门进去，老旧的防盗门还是抗议性的发出了一点儿声响，动作放的更轻，关上门，转过身
沙发上蜷着个小人，弧度像是煮熟的虾米，弯成一个圈，王涛不禁想起了一些高难的姿势，指尖略痒，他搓了搓
王涛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确认身上没有什么味道以后才抱起沙发上的人，走到床边，轻轻地摆好，陈央眉头皱了一皱，并没有醒过来，王涛呼出一口气
站直身子，看见书桌上摊着几本打开的书，还有没来得及收好的笔，他大体上捋了捋，也轻手轻脚的上床，搂紧陈央，安心的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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