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官司
章子悦任职长安法院院长期间，注意建章立制，从制度上完善地方法院的规章制度；倡导业务学习风气，并利用总理纪念周的时间每周由一名推事讲解审判工作中应注意的事项，切实提高审判水平。
章子悦利用各种场合苦苦劝勉同仁完善道德，出污泥而不染。
章子悦时常训导属下：“本人的个性是：不愿听到老百姓说我们的不好，说我们团体里面任何一个人的不好！衷心希望大家秉公办事，依法办事；贪赃枉法，是执法者的大忌！”
章子悦活跃于当时的政界，积极参与法律界举办的一切活动；为提高地方法院的影响力做出了卓越贡献。
章子悦为人谦和，对自己要求严格，经常在法律界与同事交谈：“本人为法制建设尽了十二分力量，可我的能力实在太小！现在法院之所以成为这个样子，是一些人私欲膨胀的结果；贪赃枉法的结果，不照法律程序办案的结果……”
前不久，章子悦从长安县调来凌风县，办完几桩案子，便受到各界人士的一致称道。
这时候，章子悦正在阅读秦世雄转递上来的秦驿丞状告十二先生放狗咬人的诉状，看了一半，便就拍案而起，把手抄在身后，在屋地上踱步。
在章子悦漫长的审判生涯中，遇到过不少像“狗咬驿丞”诉讼案中十二先生这样的乡村恶霸士绅。
这些乡村恶霸士绅，依仗手中的钱财，攀结官场上的垃圾官员，上下勾结，沆瀣一气，为所欲为，欺压百姓，将社会搞得乌烟瘴气。
狗咬驿丞诉状中的事实倘若真实，那么雅号十二先生，大名秦光耀的士绅就应蹲大狱……
章子悦正在漫无边际地遐想，却见保警队长何世贵走了进来。
章子悦客套几句，礼让何世贵坐下来说话。
何世贵说明来意，便将十二先生状告秦升田私闯民宅，烧杀抢掠的诉状递过去。
章子悦将何世贵递来的诉状拿在手中并没阅看，却问何世贵：“何队长替谁递交诉状？还亲自交到我这个院长手中？”
何世贵哈哈一笑，说：“章院长，何某名人不说暗语，此诉状是鄙人老丈人秦光耀的，老丈人状告秦王寨习武之人秦升田私闯民宅，烧杀抢掠，还望章院长为民做主……”
何世贵说着，从衣兜中掏出一张支票，放到眼前的茶几上，然后用手推到章子悦跟前道：“章院长，一点小意思，还望笑纳！”
章子悦扫了一样何世贵放在茶几上的支票，拍案而起，捡起那张支票甩给何世贵，道：“拿走！拿走！快拿走！何队长不要门缝里看人全是扁的！章子悦从来不喜欢这一口！你岳丈倘若有理，法律会给他一个明确答复，用不着这样蜘蛛勾脚乱扯蛋……”
何世贵碰了一鼻子灰，弄了个大红脸，满面羞愧地从地上捡起支票，离开章子悦的办公室；去找岳丈十二先生。
十二先生在凌风县南门外有座四合小院，苟福生和十几个警察将秦升田从秦王寨带走后，十二先生便就阴鸷地笑了一声，道：“秦升田，老夫要让你吃不了兜上走……”
这么说着，十二先生便在八儿子秦八来的陪护下，坐上车夫王三赶的金筒儿轿车，向县城而去。
金筒儿轿车是十二先生的专用车辆，从秦王寨到凌风县；再从凌风县到秦王寨，以前十二先生几乎三天就要打个来回。
然而自从小白鞋嫁了雀儿头秦鸡娃，十二先生上凌风县的机会就少之甚少。
十二先生每天几乎有半天时间泡在小白鞋房间里；秦鸡娃即便看见，也会远远躲开；因为小白鞋是十二先生的人，秦鸡娃只是个挂了虚名的丈夫。
这时候，十二先生坐上王三赶的金筒儿轿车，没等苟福生他们到达，就已提前赶到县城的宅院。
县城宅院的仆人叫蒲二，十二先生一下车，便让蒲二去喊女婿何世贵过来。
何世贵急急火火赶了过来，十二先生将秦王寨那边的事情给他通报一番；尔后将事先书写好的诉状交给何世贵；让何世贵转交法官大人；还附了一张万元支票，让何世贵打通关节。
这种手段十二先生已经不止一次地用过，前几年赢的那两场官司，就是打通法官关节赢得的。
而赢得官司的十二先生先后得到官路顶张姓的50亩土地；湋河川道杨姓的20亩水浇田地。
来到凌风县的十二先生把一切安排停当，便就坐在太师椅上，悠哉乐哉抽水烟。
十二先生一连抽了几锅子水烟，便见何世贵满脸晦气地走进门来。
十二先生站起身子打问一声：“怎么，不顺利？看来要把秦升田弄进监狱还真不容易？是不是他那个在民政科当科长的儿子秦世雄从中事了手脚……”
何世贵不说话，三脚两步走到供桌跟前，坐在一张木椅子上，端起茶壶灌了一通水，把茶壶放在桌子上，抹了抹嘴，才说：“新来的法院院长章子悦软硬不吃，让我碰了一鼻灰，世贵是保警队长，这次把人丢大咧！弄不好保警队长的职务也保不住啦……”
十二先生听何世贵发了一阵子牢骚，沉默片刻，突然发起火来：“看你那熊样儿？听见蝼蛄子叫，就不种包谷哪？”
说着一顿，道：“姓章的既然软硬不吃，我们就给他定个铁案，来个牛笼嘴尿不满！”
何世贵勾着脑袋看了一眼十二先生：“牛笼嘴尿不满？此话怎讲？”
十二先生附在何世贵耳边嘀咕一阵，何世贵立即起身走了。
十二先生见何世贵走了，才对八儿子说：“八来，速回秦王寨召唤洁生、乱养、鸡娃来县城听命……”
就在秦八来准备赶往秦王寨召唤眵目糊、草籽颗、雀儿头三人时，县法院却发来传票，让他第二天出庭受审，因为“狗咬驿丞”一案的被告是秦八来。
这几天来，十二先生一直忙了和秦升田的官司，“狗咬驿丞”那件事便淡忘了。
可他怎会想道，秦驿丞会抢在他的前头递了诉讼状，被告还是他的八儿子秦八来。
老奸巨猾的十二先生自感形势不妙，因为他连代理人也没找下。
这时候秦八来一见法院送来传票，便问十二先生：“爹，哪怎么办？我还回不回秦王寨！”
“回你娘的头！”十二先生心中腾起无名之火，莫名其妙，劈头盖脑，先把儿子臭骂一顿：“屎到沟门上了，回什么秦王寨？快去喊你姐夫……”
何世贵回到保警队给苟福生安排了角色，屁股还没暖热，便被秦八来喊到十二先生这边来。
十二先生将法院的传票让何世贵看过，说：“没想到牛从背坡吆上来咧！秦驿丞先下了手，八来成了被告，这却如何是好！”
十二先生有些慌张，继续说道：“明天上午就开庭，时间紧迫，谁来做诉讼代理人？谁来做辩护人！”
十二先生说着，长叹一声，道：“前几年两场官司之所以能赢，是因为花高价请了黄律师做辩护人，又打通法官范星的关节，可是这一次……”
何世贵见十二先生唠唠叨叨，有点不耐烦地说：“死马当活马医，不用找诉讼代理人和辩护人！”
说着，看了秦八来一眼，道：“八来你自诉，我来做辩护人……”
十二先生愣怔半天，看看秦八来，又看看何世贵，摊摊手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去做了！”
十二先生把话说完，站起身子向外面喊道：“王三！王三！你过来一下！”
赶金筒轿车的王三正和蒲二在门口说话，听见主人传唤，急忙小跑着赶过去，见了十二先生，大声问询：“老爷，您喊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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