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金亡

　　郝定大军一出，金帝完颜守纯就带着汴京仅存的四万精锐金军出城逃往蔡州，躲避红巾军的兵锋，同时派出使者前往郝定军中求和。

　　蔡州城池坚固，蔡州城西南紧邻汝河，别且有一潭湖水，名为柴潭，形成了蔡州的天然屏障，金帝认为蔡州可以固守。

　　四万金军一路狂奔逃到了蔡州，但是到了蔡州之后，金帝才发现一起出城的四万人只身下不到三万人了，中途有一万多金军逃跑了。

　　这些逃跑的金军大部分都是家眷留在汴京的，并且这些人已经对金朝彻底失望了，他们只是一些平民百姓，没有那么高的忠义气结为金朝尽忠殉葬。

　　守卫蔡州的金将完颜忽斜虎是皇室宗亲，金帝知道这个时候是人心惶惶之际，最能够信赖的人只有宗室族人，于是立刻任命完颜忽斜虎为尚书右丞相，总领军政事务。

　　完颜忽斜虎也不辜负金帝的信任，金帝来到蔡州之后，他立刻收拢军队，加固蔡州城防，短短十几人就又集结到了四万金军。金帝得知之后，心中稍安。

　　蔡州城虽然城高壕深，还有天然屏障，但是地理位置不好，首先是蔡州城地处平原，四周平坦，无险可守。其次是蔡州距离南宋的荆湖一带只有不到百里，宋军若是出兵，不日就可兵临蔡州城下。

　　金帝完颜守纯在蔡州城中安稳是十几日，完全不顾汴京的安危，此时的汴京已经被红巾军为的水泄不通，红巾军的“大狼狗”崔立正在汴京城中作威作福，囚禁宗室，盗窃府库，毒害重臣，**大臣妻女。

　　但是安稳了十几日的金帝立刻乐不思蜀了，马上着手修建起宫殿来，同时令人遴选蔡州城中的美女。参知政事张天纲立刻上书金帝，陈述时局的厉害，金帝无奈只好停止了修建宫殿和遴选美女之事。

　　不日，刘二祖的十万大军就来到了蔡州城下，同时到来的还有南宋大将孟珙的六万宋军。

　　孟珙是南宋荆湖制置使史嵩之的手下，史嵩之是南宋大奸臣史弥远的侄子，宁宗赵扩病死之后，史弥远和杨皇后这对床上床下的亲密战友着实体验了一把大权在握的感觉。

　　史嵩之是史弥远的侄子，有了史弥远这个大靠山，仕途顺风顺水，没用两年就晋升到了荆湖制置使这个位置。

　　史嵩之虽然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当上了荆湖制置使的，但是此人确是一个既有远谋，又能干事的人，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

　　一旦发现有人对自己的事业构成阻力，就会果断行事，不惜一切去加以除去。史嵩之注重功利，希望能建功立业，为了达到目标，他可以使尽手段，这也是他遭后人唾弃的一个重要原因，这种思想和这个时代的主流儒家理学思想格格不入。

　　但是也正是史嵩之及时上书史弥远和杨皇后，陈述北方金国将亡，这个时候宋朝再不出兵就晚了，到时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史嵩之的上书也是侧地惊醒了整日沉醉在权利和床榻上的史弥远和杨皇后二人，此时才意识到时局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于是二人立刻召见驻在临安的燕国特使。

　　两年前李忠就派人和南宋正式取得了联系，两国也是初步承认对方，并且同意在海州建立傕场，双方进行互市交易，民间百姓也可以自由往来，双方互派特使留住临安和北京。

　　但是关于两国的定位关系双方都没有提及，大家各自都明白，先是给对方释放一个善意的信号，以后再慢慢谈。

　　北京的特使立刻进宫见了史弥远和杨皇后，还有和傀儡差不多的宋帝赵昀。史弥远立刻说明了召见北京特使的来意，想要联合燕国出兵灭掉金国。

　　李忠派到临安的特使对李忠和燕国对南宋的政策非常熟悉，于是当即赞同史弥远的决定，并且表示回去就给北京发函，禀明此事。

　　时间一过就是一个多月，当两国出兵的盟约签订之后，红巾军已经将汴京围住了，金帝已经逃往了蔡州。这时北京的特使就提议两国联合出兵灭掉金国之后的利益分配的问题。

　　特使表明：“现在金国灭亡在即，即使没有宋军出战，红巾军也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灭掉金国。所以这个时候宋国出兵已经意义不大，燕国在领土上是不会划给宋国任何土地的，将来两国的国界依然是宋金时期的原样。”

　　南宋也明白这一点，人家红巾军已经将金国打的灭完在即了，现在自己出手真的是没有任何意义，要是还想对河南的土地提出要求，那么燕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于是北京的特使提出了“思来想去”的分配，宋军和红巾军合兵攻打蔡州，金灭之后，红巾军将金帝完颜守纯本人或者是尸体还有五十名完颜氏宗室男子交给宋军，同时还有蔡州城中缴获的钱粮一半给宋军。

　　宋朝方面对这个分配很是不满，但是细细想来也只能接受，毕竟自己一方没出什么力，况且可以得到金帝和五十名完颜氏宗室，对于南宋来说也是非常不错了。

　　南宋朝中对这个提议赞同的人非常多的，相比那些实实在在的钱粮土地，南宋的文人士大夫们还是非常喜欢这种精神上的东西的。于是宋军正式和红巾军达成协议，双方一同出兵蔡州。

　　身在荆湖的史嵩之收到临安的文书之后，立刻派遣手下大将孟珙领兵六万，带上三十万斛的粮草出兵蔡州，和燕国的刘二祖合兵攻打蔡州。

　　三十万斛的粮草已经非常多了，但是在史嵩之眼中不算什么，出征前史嵩之就知会过孟珙，将粮草分给红巾军一部分，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相对于北方的战乱，南宋的环境还是非常稳定的，虽然南宋多次出兵都是大败而归，但是都没有伤到南宋的根基，而且江南富庶，人口稠密，十几万军队和百万粮草不出意外三五年就可以补充起来。

　　宋军出现在蔡州城下，着实让蔡州城中的金军惊慌不已，金帝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大骂南宋的同时，又不得不派使者出城联系南宋领军将军，送上国书，表示议和。

　　金国使者出城前，金帝完颜守纯特意对使者说道：“宋人负朕深矣，朕即位以来，宋人屡犯关陕，朕数戒边将无犯南界。边臣有自请征者，未尝不切责之。每俘宋人，悉已粮草遣之。今乘我疲惫，合军来攻，彼为谋亦浅矣。李贼乘乱而起，诱山东，窃河北，攻中都，站河东，败鞑虏，阴谋中国北方，狼子野心。今若我亡，明日必及于宋，唇亡齿寒，自然之理。若与我连和，所以为我着亦为彼着。卿其以此意晓之。”

　　金使乘夜出了蔡州，来到宋军主将孟珙军中，陈述了金帝的话，但是孟珙当场拒绝，和议不成。

　　金帝完颜守纯见求人不成，只能求天，于是率领文武大臣们行拜天礼，乞求上天保佑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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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二祖首先代表红巾军“热情”地招待了宋军，并且收下了宋军送来的军粮，不要白不要。三日之后，两军开始攻打蔡州城。

　　红巾军和宋军“积极”配合，在蔡州城外大修攻城攻势和壕沟围墙，将蔡州城彻底围堵住。看到城外一圈一圈的工事将蔡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蔡州城中的军民立刻慌乱起来，士兵之间经常私下议论投降的事情。

　　完颜忽斜虎四处游走，在军民面前大讲忠义，蔡州城中的军士和百姓备受感动，流言开始渐渐平息下来，士兵们也开始积极备战。

　　围堵蔡州城的工事修筑完毕之后，红巾军和宋军开始对蔡州城发起了轮番的攻击，一连猛攻了三天，蔡州城的金军守军伤亡惨重。

　　守城丁壮不够用，金军就从城中搜抓健壮的女子，然后穿上男人的衣服，送到城墙出搬运守城的木石，充当壮丁。金帝完颜守纯也不敢怠慢，每天都临城抚谕，为守城的军民鼓气。

　　转天一早，红巾军和宋军又开始猛攻蔡州城，宋将孟珙率领宋军忘死冲杀，攻占了蔡州防御战略要地柴潭楼，焚毁柴潭楼，然后掘开柴潭和汝河之间的堤坝，将柴潭中的水全部放干，连同蔡州的护城河的水一同流入了汝河中，蔡州的天然屏障消失。

　　一天深夜，三千金军打开城门出战，想要杀出重围，但是被红巾军击溃，然后从俘虏口中得知蔡州城中已经粮草枯竭。于是刘二祖和孟珙商议之后决定暂停攻打蔡州城，改为围困。

　　红巾军和宋军开始在蔡州城外搞起了“心理战”，深知蔡州城中缺粮少吃，红巾军和宋军在城外大开盛宴，军士们欢呼豪饮，大吃美食，宋军又拿出营妓，鼓舞吹笙，两军开始整日在蔡州城下“大联欢”。

　　蔡州城中的金军饥窘，腹中饿的犹如百爪挠心，看着城外豪饮吃肉的红巾军和宋军，泪流满面，尤其是问道肉香，更是让这些金军抓狂。

　　于是陆续有金军乘夜逃出蔡州，投降红巾军。从这些人口中得知，蔡州已经断粮半月之久，能吃的都已经吃了，就连战马的马鞍和铠甲上的皮革还有战鼓的鼓面都被煮了吃了，现在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了，起初金军有计划地吃城中的老弱，后来人肉已经不够吃了，于是金军常常斩杀败军全队，割其肉以食，蔡州城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活地狱”。

　　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刘二祖和孟珙开始对蔡州发起了最后的攻击。蔡州天然屏障已经失去，在红巾军和宋军的联合猛攻治下，南门和西门很快就失手了。

　　守城的金军急红了眼，驱赶着城中的百姓入大锅，熬成热油，用来防守城墙。但是依然挡不住红巾军和宋军的猛攻，最终蔡州城外城全部陷落。

　　完颜忽斜虎之前在蔡州城中挖掘了大量的深壕，红巾军和宋军一时无法乘胜攻入，又在城中和金军厮杀了起来。

　　金帝完颜守纯深知大势已去，于是召集百官，传位给元帅完颜承麟，完颜承麟是完颜白撒的弟弟，完颜白撒和金帝逃到蔡州之后，可能是一路劳累的原因，进入蔡州之后就病倒了，隔日就一命呜呼了，这货大祸临头到时“善终”了。

　　完颜承麟推辞，金帝完颜守纯说道：“朕体素肥，不便于鞍马驰骋，爱卿平日敏捷有谋略，万一得免，可保我大金国祚不绝，就了却了朕的心愿了。”

　　完颜承麟不得已，只得即皇帝位。大礼刚过，宫殿外就响起了喊杀声，顷刻间，四面喊杀声震天，红巾军和宋军已经攻入了蔡州城的内城了。

　　完颜守纯幽幽地说道：“朕登基多年来，自知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死无憾矣。所很祖宗传祚百余年，至我而绝，自古荒淫暴君同为亡国之主，只是这一点让我耿耿与坏……自古一来，没有不亡国家，亡国之君往往为人囚辱，或被绑缚献俘，或跪于殿庭受辱。朕绝对不会到这个地步。”遂完颜守纯自缢于幽兰轩。

　　新帝完颜承麟听闻消息之后，竟然还带着百官哭奠。

　　金朝的百官还没有哭完，红巾军和宋军就杀了进来，众人连焚毁完颜守纯的尸体都来不及就被红巾军和宋军冲散了，完颜承麟也被乱军所杀。

　　完颜承麟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皇帝了，从即位到死去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

　　蔡州城破之后，完颜忽斜虎率领着最后一千多金军巷战，终于不支，边杀边退。当得知金帝完颜守纯自缢的消息之后，完颜忽斜虎仰天叹息：“吾君已崩，吾何以战为！吾不能死于乱军之手，将投汝河自溺以从吾君，诸君可善自为计。”

　　话一说完，完颜忽斜虎奋身一跃，跳入汝河中自杀。余下金军将士满身是血，泪流满面，相顾言道：“完颜相公能死国，难到我辈不能吗？”于是上至参政，元帅，下至兵丁，五百多人纷纷跳入汝河自杀，大有田横五百将士殉主之风。金亡。

　　自红巾军进入河南，首战洛阳城，再战崔桥镇，汴京，蔡州，战事之惨烈超出了红巾军以往的任何一次，红巾军伤亡不下十万人，唯独汴京之战算是平和。

　　观完颜守纯其人，虽无大志，但不失为刚烈之士，思其亡国之惨，方比于北宋，而国君之烈，胜北宋徽、钦二帝数倍。国君死社稷，金帝无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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