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海上交手
第五十二章海上交手
“吴大人，您何必要来吃这苦呢？在嘉兴府好好待着就是，这海上的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了的。”金山水师统制慈恩朝着面色有点苍白的吴潜忧虑地说道。
慈恩可是把吴潜一直当着大爷来供着。
慈恩是南宋禁军殿前司副统领，金山水师统制，这次进攻红巾军海州的海上战事就是他指挥。
吴潜强忍着腹中呕吐的感觉，然后故作坚强地说道：“我大宋水军将士都可以承受这样的折磨，我身为嘉兴府知府，也要和他们一样，同甘苦共患难。”
慈恩在心中鄙视了一下吴潜，他在心中暗暗讥讽道：“这些文人就喜欢卖弄，不知道天高地厚，坐在朝堂上只会指指点点，认为打仗是件非常轻松容易的事情，说起兵法来头头是道，能够倒背古往今来的全部兵书，如果打仗真那么容易，徽钦二帝也不会被掠到北国去了，真是愚蠢。”
慈恩心中狠狠地讥讽了吴潜这类文人们一边，但是脸上依然笑呵呵地对着吴潜。
吴潜然后说道：“这次攻伐李贼是因为我的奏报而起，所以我不放心，向陛下请命作为监军的身份一同出征，身为监军怎么也不可能留在嘉兴府吧。再说，李贼狡猾，我担心此行危险重重，所以也要必须跟来。”
慈恩心中有咒骂了一顿这些文人，不知天高地厚，你们亲自来了就可以看破敌人的诡计了？但是慈恩不敢说任何不满的话，只是一再告诫吴潜回到船舱中好好休息。
慈恩送走吴潜之后，才张嘴说了一句：“爷爷我多在海上转悠几天，看看你还有没有刚才的傲气，到时候让你来求爷爷送你上岸。”
慈恩心中有气，不是因为派他来打仗，吴潜和他同行让慈恩很是不满，首先是慈恩特意为吴潜这位大爷在船上腾出了一块非常大的地方来安置他，海船上本来空间就狭小，一个吴潜就占了之前几十人的空间，而且还让海船少装了很多武器和粮食。即使这样，吴潜这位有洁癖的文人都有点不满，吴潜上船之前还以为给他准备了一艘私船，专门为他使用。
同时，慈恩对吴潜这些监军有非常大的芥蒂，每次宋朝出兵打仗，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军中的监军都会奏报武将的过失，然后将功劳归为自己，很多时候，一些打了胜仗的将军回朝之后反倒被捕入狱。如果要是打了败仗，那么这些监军们一定会把全部的过失都推到武将身上，完全忘记了他们横加干预指挥的事情。
“统制，统制，前方发现李贼海船。”这时，一个水兵跑到慈恩身便说道。
水兵刚刚回报完，慈恩就听见了遇敌的鼓声，鼓声是从前面探路的南宋水师战船上发出的。
随后，后面的海船也是响起了鼓声，这个鼓声是备战的鼓声。
轰隆隆的鼓声响彻了南宋水师编队，慈恩立刻命令水师成战斗队形摆开，然后他亲算三艘海船驶出了船队，朝前方探路的海船驶去。
当慈恩率领三艘海船赶到时，慈恩眼前的海面已经浓烟滚滚，数艘海船交织厮杀在一起。
“转舵，快转舵。”张柳大声喊道，手中还挥舞着大刀，这位当年的梁山泊水贼，现在已经是红巾军海军的队长了，统领着三艘海船和手下两百多人。
“轰。”的一声，一艘南宋水师的赤马船重重地和张柳的海船撞在了一起。
“噼里啪啦。”两艘海船的木浆被撞断了一大半，巨大的冲力又将两艘船船舱中的很多浆手碰伤。
船舱中立刻响起了一阵痛苦地哀叫。
张柳的海船是红巾军海军中最普通的海船，长度只有十五米左右，只是南宋赤马船长度的一半，而且高度也不及赤马船高，被对方撞上之后，红巾军的海船立刻处于劣势，宋军水兵居高临下，一时箭矢纷纷飞向张柳的海船。
红巾军的这种普通的海船和赤马船一样，都是帆浆皆有，但是赤马船是平底长身，红巾军的船是尖底长身，赤马船航行更平稳，而且由于有船桨，灵活性也非常好。红巾军的海船只有张柳统领的这中海船有船桨，其他的海船都没有船桨，尤其是大型海船。
帆浆皆有的南宋水师海船可以江海兼用，这也是南宋战船建造的原则，而且这种船非常适合这个时代南宋的水师，这个时代南宋的水师都是活动在近海或者是长江一带。
而且南宋水师现在也是在向高大方面发展，尤其是赤马和海鹞这两种战船，江海兼用，而且船身都在三十米左右，船底是平底，航行起来非常稳，海战非常有优势。
但是，这种海船不适合远距离航行，速度是他们最大的劣势，尖底的海船在远距离航行中非常有优势。
张柳大骂了一声，他没想到一再躲闪，最后还是装上了，南宋海船摆明了就是欺负他船小。
一排举着滕盾的红巾军水兵构起了一道防御阵地，南宋水兵居高临下，打的红巾军毫无还手能力。
张柳叫喊着手下的红巾军水兵进入战斗阵地，张柳知道现在必须要稳住，尤其是不能让宋军水师水手登上他的海船，他的船上只有一百人左右，他估计对面的宋军赤马船上至少有三百人以上。
赤马船上的宋朝水军营长也是吆喝着，宋军中的一营编制相当于红巾军中的一队。
这个宋军水师的营长就统领着一条赤马船。
宋军水师营长双目通红，大喊着：“不要用火油，快用铁钩把贼船钩住，不要让贼船跑来，弓箭手放箭，刀手准备接弦。”
宋军水师营长一口气命令道，他一直盯着贴在赤马船上的红巾军海船，火爆的战斗已经让他开始亢奋起来，他要将这艘红巾军的海船歼灭。
“当当当。”一枚枚铁钩带着绳索钩住了红巾军的海船。赤马船上有很多铁钩，这些铁钩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小型海船的，被这种铁钩钩住之后，大型的南宋战船能够直接将小船拖拽翻了。即使小船没有翻没，也会被牢牢控制住，无法脱身。
几名红巾军的水兵立刻拿着砍刀跑到被铁钩钩住的地方，然后举起砍刀砍断了几根绳索，但是对面的南宋赤马船上立刻射过来几支飞箭，顿时射到了这几名红巾军水兵中的两人。
还站着的几人立刻掩护倒下的两人往回走，拽着受伤人的手臂，然后一只手挥舞着砍刀，挡开射来的箭矢。
但是很快就有一人又被射到，连同他拖拽的那人也又被射中了一箭。
这时，几个拿着滕盾的红巾军水兵冲了过来，将这几个伤兵护在了滕盾下，然后撤了回来。
张柳大喊着：“不要再去人，让他们钩住就钩住。都给我回来，躲好。”
张柳知道想要脱身是非常困难了。
不一会儿，又有十来个铁钩够挂在了红巾军的海船上。
宋朝水军营长此时已经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了，他知道这艘红巾军的海船跑不掉了，已经是他的战利品了。
张柳知道想要带着海船逃脱是不可能了，于是直接命令手下弃船，但是在这之前，张柳命人将所有的火油和火药都拿出来，然后将海船点燃。
张柳知道宋军赤马船一直没有全力进攻他，就是想要俘虏他们，张柳是绝不会满足他们的意愿的，直接烧掉自己的海船，而且他心中也想给这艘赤马船点教训，不是所有的船都可以钩住不放的。
看见张柳他们要弃船，宋军水师营长这下急了，果断命令身边的水兵刀手接弦。
五十多个宋军水师刀手举着砍刀从赤马船上跃下，跳到了红巾军的海船上。
赤马船船身高，宋军占据高处，直接跃到了红巾军的船上，虽然中间隔着一段海面，但是被铁钩牢牢钩住的红巾军海船距离赤马船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张柳看着跃上自己海船的宋军水兵，眼中闪过一抹阴寒，但是更多的是伤感，毕竟他将自己的海船抛弃了，这对于一位红巾军的队长来说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张柳最后一个跳进了大海中，远处已经有一支红巾军的海船朝他们过来，准备接应他们。
红巾军中规定，撤退时，必须是这支撤退军队中的最高将领最后离开，张柳是这艘红巾军海船的统领，自然是最后离开。
宋军扑了空，气急败坏的赤马船营长命令手下的弓弩手朝海中放箭。
但是，一排箭矢下来，对红巾军根本没有影响，而且很多箭矢都没有够到已经游远的红巾军士兵。
赤马船营长无奈地看着游走的红巾军，虽然没有全歼这些贼人，但是俘虏了一艘贼人的海船就是大功一件，出师的首功就是这艘赤马船的营长了。
想到这里，这位营长眼中惋惜的神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欢笑，尤其是他看见慈恩的海船驶过来了。
突然，一阵阵浓烟从红巾军的海船中冒出，还在红巾军船上的没有来得及撤走的宋军水兵刀手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朝赤马船逃去，他们可不想和这艘海船同归于尽。
看见起火的赤马船，营长立刻朝还在红巾军海船上的宋军刀手急切地喊道：“不许回来，给我把火没了。”
这可是这位营长的首功的证明，要是烧毁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而且红巾军的海船一旦烧起来，就会连累和它紧紧连在一起的赤马船。
但是红巾军海船的大火是在船舱内燃烧起来的，浓烟滚滚，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看见大火已经失控，赤马船的副统制向营长担忧地说道：“快令人解开铁钩，否者大火就会蔓延到赤马船上。”
就在副统制的话音刚落，红巾军海船内发生了巨大的爆炸，黑火药爆炸的威力直接整个红巾军的海船从内部撑破，强大的冲击直接波及到了旁边的赤马船，而且大量还没有燃烧的火油罐子和发烟罐子都被炸飞开来，很多都落在了赤马船的上面。
顿时赤马船上浓烟滚滚，大火很快就蔓延开来，而且在赤马船身下爆炸的红巾军海船还炸伤了赤马船的侧弦，船身被爆炸飞出的巨石砸了一个大窟窿。这些石块都是储存在船舱中给石炮使用的。红巾军水兵特意将火药罐子摆放到靠近南宋赤马船的一侧船舱中，上面还摆了几个大石头，就是为了让火药爆炸后最大可能地波及到南宋战船。
张柳呆呆地看着变成碎渣的海船和已经狼狈不堪，燃烧着大火的赤马船，心中震撼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的海船中竟然储备了这么多炸药，真是时刻坐在一个火药桶上啊，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难怪那些船匠将储藏火药的船舱加固了一层又一层。
赤马船燃起了大火，而且船身又破了一个洞，海水正疯狂地涌进船舱。刚才在红巾军海船上的五十多名刀手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慈恩本以为是过来嘉奖这艘赤马船的，但是，现在看到的是赤马船很有可能要沉没的架势，于是立刻命令一起过来的其他两艘海船前去营救。
张柳被前来救援他的红巾军海船捞起，然后飞速地退出了战场，战场上的红巾军海船都相互掩护着退出了这片海域。红巾军海军的副统领王伟看着身后撤下来的一艘艘带着伤的海船，心中失落不已，宋军水师的前军只有三艘海船，他带来了十艘海船，但是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而且还赔上了一艘船。看见又有三艘赤马船驶进了这片海域，王伟立刻命令自己的战船撤退，而且红巾军的海船撤退时正好是东南风，同时尖底海船速度有优势，很快就消失在了大海上。
一天之后，王伟带着九艘身上都有不同程度损伤的海船回到了海州的码头。
刚刚走上岸，一旁的水手就在王伟的耳边说道：“统领来了。”
水手说话的声音比较大，身边的张柳也听到了，但是两人立刻迷惑起来，他们不明白这个统领来了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海军统领是张涛，但是，张涛现在正在印度洋呢，怎么可能出现在海州呢？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们知道这个统领是谁了，这个统领就是红巾军的统领李忠。
王伟立刻朝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的炮台下站着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人看起来非常像李忠。
王伟立刻整了整身上的铠甲，然后带着身后的几个队长朝李忠所在的炮台下走去。
当来到炮台下后，王伟他们果然见到了李忠，李忠一身黑衣，正微笑着看着王伟等人。
王伟和身后的几个队长立刻向李忠敬礼，李忠和身后的众人也是立刻回礼。
礼毕之后，王伟有点羞愧地看着李忠，他知道打了败仗回来怎么好意思面对李忠呢。
李忠自然是看出了王伟的心情，从这九艘海船带着伤回来时，李忠就知道战事一定不顺利，而且很可能是吃了大亏，不然不可能从船上抬下那么多的伤员。
李忠首先说道：“怎么，不骂奶奶了。”
李忠的一句话立刻引起了全场大笑，王伟也是满脸通红地笑了起来。
王伟骂奶奶是出了名的，当年在海军学院上李忠的课时，王伟一着急朝李忠说出了那几个字，顿时让在场的教师和学员都呆傻地看着王伟，王伟也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立刻就要向李忠赔罪，但是被李忠打断了，然后李忠还安慰着说道：“海军就是要有王伟学员这种气质才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不然怎么征服辽阔的大海。”
从那以后，海军的官兵都知道，李忠统领对他们的要求就是胆大，天不怕地不怕。
于是海军也是接连做出出格的事情来，首先是在海上当海盗当上瘾了，真把自己当成海盗了，抢了很多民女回来，还好没有人在这之间**妇女，否则就要被军法处置了。
但是，掠夺妇女就是违反红巾军规定的，后来这件事闹到了刘全那里，刘全掌管典军军纪，但是，刘全也是非常为难，他知道海军在海上的辛苦，所以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刘全就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李忠，李忠看完文卷之后，在文卷上批示到下不为例。
这可让逃过一劫的海军士兵们欢喜不已，他们知道统领这是站在他们一边，而不是那些典军队和军法司那里。
这件事还是小事，还有一件事那才叫大呢，海军和驻扎在海州的陆军在海州的青楼，愿香楼，两伙人为了个女人大大出手，将整个愿香楼变成了战场，还打伤了多名典军队员和衙役。
这次李忠没有偏袒海军，海军和陆军参见打架的人一律按照规定处理，很多人都被记大过一次，同时罚没三个月的军饷，家庭困难的官兵改为按月定量扣除，知道扣完三个月的饷银为止，这下人海军明白了李忠统领可以迁就他们一回两回，但是决不会放纵他们。
李忠看着有些尴尬的王伟，然后说道：“先去看看伤员，然后再议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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