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搅局
张耀堂摸摸下巴，沉吟道：“范围太广，我们怎么把这个变态逮出来呢？”
“男性、婚姻生活不幸福，通过虐杀无辜的年轻女性来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这……”吴倩也觉得范围太广了，别说丰城，仅一个东城区满足这一条件的男士都车载斗量。
“其实我们都忽视一点。”冯远恒的声音突然想起，“凶手划花死者的脸，为什么？”
其他人交换眼神，面面相觑，吴倩弱弱说道：“不是因为他恨女性吗？”
廖星星若有所思，她把头发夹在鬓角露出小巧晶莹的耳垂，“恨意可以通过虐.杀来纾解，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把受害者毁容，挖眼珠削鼻子听起来便毛骨悚然，凶手不仅付诸实践还果断带走了这些器官，要是他真得痛恨女性，痛恨到极致。”
“按照国际惯例，他应该带走受害者代表女性特质的器官，例如乳.房和阴.部，但是他没有，说明他恨女人，但更恨女人的脸。其实我一直都有些疑惑，说出来供大家参考参考。”
廖星星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没有直接的证据，凭女人的直觉，我觉得两位受害者对自己的脸好像有股很深的执念，第一位受害者易晓萱，网络女主播，没有特殊才艺，收入和颜值挂钩，手机里自拍照密密麻麻，家里镜子触目皆是，化妆品衣服堆满整间屋子。”
“第二位，张梦云，超市收银员，租的房子里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衣服鞋子化妆品，以她的收入承担这些消费应该也不会太轻松。她长相只能算清秀，听邻居同事说平时穿衣打扮也不出挑，那她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呢？”
吴倩小鸡啄米点点头，附和道：“对啊，她又不直播，买这么多衣服干哈？虽说单品不贵，合起来价格也不少啊。”
“女性有一种神奇的补偿心理，当她缺少某种特质时就会想方设法通过外界来汲取补充这种东西，比方说觉得自己长得丑，就去拼命买化妆品衣服鞋子死劲打扮，不过比起在日常生活圈子里炫耀，她更喜欢一个人在镜子前自我陶醉，撑死了在网络上用小号发发朋友圈。”
“闷骚？”龚伟吐出一声，说完后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抽醒自己，抬眼悄咪咪瞅眼队长，没发现，欧耶！
廖星星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冯恒远敲敲桌子，眼神深邃声音低沉：“废话少说。”
廖星星黑线飘过，某人代入感不要太强，谁说你了，自作多情，哼！
廖星星小声嘀咕：“知道了，龟毛~让牛干活还不给吃草。”
“你说啥？”冯恒远声音从耳边响起。
廖星星一怔，大哥你啥时候坐我旁边的啊，默默拉拉凳子和某人保持安全距离。
冯恒远挑挑眉，薄唇微抿，终究没说什么。
“言归正传，我也是刚想到这一点，易晓萱死宅一枚，她不出门很正常，但为什么张梦云在辞职以后也神出鬼没呢？”
廖星星打了个响指：“太不符合常理，她是外乡人，衣食住行处处都要钱，坐吃山空的道理她一个农村妹子不会不懂，是什么事情阻碍她工作挣钱的脚步，连出个门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原因。”
“她整容了！”廖星星掷地有声，“刚动完手术，她不想也不方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手术恢复期至少月余，所以她才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当宅在家里。”
“两个毫无交集妙龄少女同时被选为虐.杀目标，案发前都宅在家里，凶手残忍毁掉她们的脸……”
“我明白了！”吴倩一拍桌子，兴奋地跳了起来。
“凶手不是恨女人，是恨整容了的女人！”
“两位受害者交集点？”
“整形医院！”吴倩张耀堂异口同声答道，而后对呸了一声。
大刘仰着脖子盯着地图上冯队划得圈圈，提了句：“可咱这周围没有整容医院啊？”
冯恒远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端起保温杯，低头微抿了一口，“龚伟去银行那边查下两位受害者消费记录，看有没有大额的共性消费。”
“等下。”冯恒远拧拧眉心，他好像又忽视了点什么。
“以两位消费者的经济状况，她们没能力去大医院，只会去小医院门诊，甚至黑作坊，最近那种几个“美容人士”凑起来的工作室相当流行，万一受害者用现金消费，我们根本没得查。“廖星星提醒道。
“对啊，现在好多美容院都有帮人开眼角割双眼皮垫鼻子的业务，打美白针玻尿酸更是在普遍不过。咱们辖区光我知道的就好几家，太大海捞针了。”吴倩很苦恼，这个案子办得忒糟心，简直举步维艰。
“易晓萱的不确定，她可能从网络上获取信息，但张梦云住在老小区楼梯房，我们可以查下她家周围走廊和公厕附近的小广告，摸排出大致范围。”
廖星星安慰摸摸吴倩脑袋，后者恼羞成怒一熊掌拍下，没好气道：“我是你姐，廖星星！别跟摸大宝似的摸他妈！说不定受害者用银行卡消费，咱们人品直接爆了呢。”
冯恒远的担忧不无道理，一刻钟后，龚伟果真带来坏消息，易晓萱半个月前的确去银行取了一大笔钱，整整三万块，案发现场却没有发现这笔现金。
张梦云则是在二十天前取出自己全部的积蓄，二万六千块，同样不翼而飞！
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正当东城刑警队准备全员出动，全力挖掘受害者消费过的整形机构时，警队大门被人暴力推开。
西城局的大队长赵宝山带着一票人浩浩荡荡闯了进来，缀在尾头的尚局一脸尴尬，礼貌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呦，冯队忙着呢，连环杀人案破得怎么样啦？”
赵宝山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发际线后移露出锃光瓦亮的大脑门，满面油光脸上蒜头鼻眯眯眼，挺着个啤酒肚，穿着警服都难掩那股猥琐劲。
不过他为人处事的确有几把刷子，人脉广，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连街面上的混混都尊称他一声宝哥，逢省里市里安全检查，大家也都愿意配合他，辖区内干净得不要不要的。
赵宝山会做人，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别人给他面子，他也投桃报李，在某些模棱两可的灰色地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他官瘾重，红线把握极其到位，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门清滴很。
至于和冯恒远的矛盾，那就是秃子头上放虱子，明摆着。
冯恒远刚进队时小警员一个，赵宝山还对他和颜悦色，等到他累破大案节节高升，友谊的小船可不就说翻就翻了～
更何况有小道消息说上面有意提拔一位中队长担任丰城刑侦大队副队长，赵宝山四下一瞅，几个中队长中，除了冯恒远业绩突出，就他人缘最好群众基础最佳，业务能力也不算差，只要能把碍眼的冯恒远搞下去，嘿嘿，副队长的位置还不手到擒来。
想到着，赵宝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冯恒远轻轻松松把案子破了，要是对方的功劳簿上在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还玩个毛线，直接抱大腿求饶不是更省事吗？
“不劳赵队长费心。”冯恒远神色冷峻，语气波澜不惊。
“这可不是我费不费心的问题了，连环杀人案闹得那么大，凶手变态手法骇人听闻，群众人人自危，乱七八糟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你这又迟迟不见起色，连个嫌疑人都没锁定，怎么给人民群众交待啊。”
赵宝山捂着胸口，一脸痛心：“能者多劳，我就只能多费点心帮你分担分担喽。”
冯恒远斜眼睛都没有瞄他，目光炯炯直视最尾头的尚局。
尚局些许尴尬，喜气小圆脸上浮现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不是上头怕你们人手不够，才把赵宝山加派过来帮助大家，希望咱们团结一心早日破案抓住真凶。”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慢慢沉寂下去，警队传统是不要碰别人在办的案子，即便合作也是先成立专案组，由上级指派人手统筹安排，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光提协作，谁听谁的谁主导谁配合，什么都没有，简直纯属添乱。
而尚局把人往队里一扔，急冲冲脚底抹油果断开溜，他快要退休了，不想参和这些破事。
按道理说，领导或多或少都会维护自己的下属，无奈冯恒远的做人功夫实在是不堪回首，老尚见天被他冷气熏染，看见他下意识便要离开，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冯恒远搞不定的，如果有请参照前面那句，帮忙是什么鬼？他需要吗？
尚局走后，赵宝山更嚣张了，摸摸这个拍拍那个，看着眼前人憋得通红的小脸，高兴坏了，比大夏天一口气干掉一瓶雪碧还要苏爽。
“年轻人，就要多学多问多看，不要遇到任何问题就自己一拍脑袋胡乱决定，多请教请教前辈总是没错滴。”
话是没错，但某人背着手八字踱步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廖星星下意识拽紧了小拳头。
赵宝山还在大言不惭喋喋不休，“你看看，连侦探方向都出问题了，如此明显的复仇征兆，你们都看不见吗？不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深挖出她的仇人，反而满大街找个不知道存在与否的整容机构，说脑袋瓦特都抬举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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