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乖乖女
“媳妇，咱这次出去一定会挣着钱，让爹妈大娃二妮过上好日子。”黑黝黝矮汉子搓着手，一脸期意。
“那还用说，也不瞅瞅你媳妇是啥人。”女子头上裹大汗巾子，黑亮的头发编成两根麻花辫搭在肩膀上，酡红色的脸庞上眼睛熠熠生辉。
清晨朝阳冲出地平线，身后是连绵不绝的青山，蜿蜒盘旋山路布满泥泞。
“走走走，过年客套下还真赶过来了，早就说不能找穷乡僻壤山沟沟的女婿，结婚才多久，老家什么乱七八糟亲戚都蹦出来，自己家脚踮起来都站不住，还收留别人，我呸！”妇人满脸横肉，张牙舞爪唾沫星子横飞。
“对不起，成子，我……”男人高大身形畏畏缩缩，面头大汗搓着裤腿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漫天飞雪，寒风蚀骨，空荡荡街道上昏黄雾蒙的路灯下，夫妻二人相偎相依，湿透的棉鞋套在脚上，如坠冰窟。
“当家的，今晚？”女子哆哆嗦嗦躲在丈夫怀里。
“来的时候看见一桥洞，先把今天熬过去吧。”汉子紧紧抱住自家婆娘，油布伞再往那边倾倾。
“我们要高中以上学历。”职业装的女管事一脸倨傲。
“机会？对不起，我们正规店面有规定。”
“乡巴佬还想来卖衣服，瞅她穿得，我奶抹桌子都嫌粗。”
“会英语会电脑吗？不会，不会你过来应聘啥，电脑都不会怎么收银，耍我呢，浪费时间！可以学？对不起，我们这不是培训学校。”
“顾客试鞋是要跪在地上的，没教过你吗？三天一双都卖不出去，你可以走了。工资？开什么玩笑，试用期哪有工资，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
“有电焊证吗？等通知吧。”
“会用智能手机吗？认路吗？啧啧，外卖这行你干不了。”
“以前干过小工，工地上有老乡担保吗？等通知吧。”
“楼梯房钱少活重，佝偻着腰，再低点，沙发慢点床斜着，磕坏了客户让赔，又白干了。”
“五十块嫌少，中，下次不用过来了。我们也是辛苦钱。”
“打扫公共厕所，一千一月，愣着干嘛？从街头到巷尾十间，一小时后我来查！”
……
“大娃他爹，是我拖累你了。”近郊的农民房里弥漫着红花油的味道，女子躺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
“夫妻一体，有啥拖累不拖累的。”汉子倒吸一口凉气□□：“左边一点，今床垫重不小心砸到，下次会注意的。”
“要不咱们回家？这城里连一根小葱都要花钱。”
“回啥家，大娃眼睛不看了，山沟沟里一年到头看不见几个钱，得攒到猴年马月啊。”
昏黄烛光下，人影憧憧贫寒温馨。
“他爹，我找到工作了，做家政，一个月二千块呢！”
“是吗？太好啦。”
“他爹，他爹，怎么这就睡着了。”女人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被子，烛光下的容颜如梦如幻。
“钟翠娥，你个臭女表子乡巴佬，让你勾引我老公，滚！！！”
上衣撕扯开来女子瘫坐在地上，满脸绝望，嘴角哆嗦嗫嚅：“我没有，我没有，是他！”
“娃他娘，你这钱是？”汉子拿起床头的信封，被里面一打钞票震惊了。
“……他爹！”女人哭得一塌糊涂。
“老陈头，听说你媳妇，嘿嘿，这个来钱快喽。”
“老陈头，你婆娘长得俊，啥时候带出来给大家耍耍。”
“你居然打我！谁不知道你婆娘是个破烂货，老子肯睡就看得起你！”
“滚！！！”
……
“翠娥，我，我妈病了，医生说再不动手术，就让拖回去准备后事，你……”瘦脱相汉子握着女子纤细的手慢慢地跪了下来。
女子茫然点点头，仿佛死去灵魂的精美瓷器。
他们条件慢慢地变好了，农民房换成小公寓变成精装的二室一厅，衣食住行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生活质量节节升高，钟翠娥脸越发美艳，人却越来越沉默。
穿衣打扮极其讲究，明眸皓齿红唇耀眼，而且她迷上了……整容。
――――――
“详细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血液里检验出强效麻醉剂的成分，胸部有创口，初步判断是□□，没有性侵迹象，面目全非身中29刀，致命伤一处，一刀毙命。”廖星星深吸一口气，“感觉像仇杀。”
“我再次摸排下死者人际关系，她确实没什么仇人，死宅一个，平时连门都很少出，更别提和人结仇结怨起是非了。”张耀堂蹙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难道是网络里的恩怨，被人顺着网线摸过来……”
“她的账号里有什么信息？”冯恒远薄唇微抿抬头问道。
龚伟低着头聚精会神敲打键盘：“没有特别的问题，网络直播扣除平台抽成后刚够糊口，微信微博都很干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事，不过我注意到易晓萱十分爱美，每一张照片都全副.武装的精修，手机相册里上千张自拍，各种各样角度都有。
”
“这没什么啊，现在好多小女孩都喜欢自拍，爱美也很正常。”吴倩不解道。
龚伟挠挠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生活用品中有发现什么吗？”
“正常女生的日常用品，不过我也发现了一点，她家镜子奇多，大的小的十余面，衣服鞋子化妆品不贵但真不少，对爱美的女生而言也可以理解。”
廖星星两手撑着下巴，萎靡不振，线索太少了，谁会无冤无仇虐杀别人，激情犯罪不大可能入室行凶，熟人犯案的可能性最大。
冯恒远也想到这一点，如此情绪化的作案手法，凶手就差没在墙上标注，深仇大恨有怨抱怨了。
“人际关系这块继续查，死者现实生活单调，不代表她没有在网络世界上与人结仇。”
“我会留意的。”龚伟点头道。
“我们首先要搞清楚凶手究竟怎么进屋子的，门锁没问题窗户上也没痕迹，死者家在23层，不可能从外部进入，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死者主动给凶手打开了门。”
“死者在现实社会中基本与世隔绝，除了外卖网购她连门都不出，不过我查阅了她的手机，案发当天她没有快递，外卖是中午的拉面，她没有理由大晚上给别人开门啊。”吴倩不解。
“星星，你在看什么？”冯恒远抬头，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我始终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毁掉死者的脸呢？如此情绪化的行凶者一般为女性，但电梯口的录像里的确是个男人，而且后背贯穿的那一刀，除非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以女性的身体素质很难完成。”
“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会用如此极端行为行凶，现场没找到死者的眼珠和鼻子，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它们？就算是复仇谋杀，也没必要啊。”廖星星抛出问题。
吴倩：“变态呗，永远不要用正常人的思路去思考疯子的行为模式，会把自己逼疯掉。”
张耀堂：“难道是个gay，死者抢了人男盆友，被人找过来了。但这姑娘被翻来覆去十几趟连小学的照片都被揪了出来，愣是找不到绯闻男友啊。”
大刘：“会不会遇到过路贼？”
龚伟：“过路贼求财不要命，而且男性凶手，客厅丝绸吊带，居然没有……”
“这件案子还真是处处透着邪气，十个男人九队基，难不成真得是因爱生恨挡人路了。”
龚伟也费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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