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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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了什么而活呢？”古风一片茫然，反复不停的在重复这句话，石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原先从你身上感到了一丝不属于十五岁男孩子应有的成熟，觉得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如今看来…”
石晖又无奈的摇头，“你太依赖我了，以至于你的每一步都要征求我的建议，每一个想法中都有我的身影，这样的你，即便是没有今天发生的事，你也长远不了，你走吧！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
就这样，古风在前面浑浑噩噩地走着，嘴中反复念叨着这么一句话，而一旁的九儿也言不发，目视前方。
……
“雪儿，来，闭上眼睛，睡觉吧......”背着宫怜雪的文卲将一些粉末用掌力送入宫怜雪的鼻中，宫怜雪张着小樱桃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粉嫩的小手揉了揉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嗯嗯，雪儿也感到好困哦！雪儿要睡啦！”
“雪儿，千万不要怪文叔叔啊！你要是不睡，看了一些血腥的东西的话，宫大哥可是要责罚我的！“文卲温声细语的对宫怜雪说着，忽然间，气势陡然一增，厉声道：”出来吧！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进城了！“
只听见树叶“飕飕”的声音，刷！刷！刷......
在文卲面前出现十余位蒙面刺客，个个手持利刃，形成包围圈，对准文卲。
“呵呵！又是他花钱让你们来杀我的吧！他难道就没告诉你我现在是什么境界吗？”
十余位刺客无人言语，慢慢的向文卲移去。
“我正好一肚子气，你们就来了，别装样子了，你们先出手吧！省的待会儿连出手的时间都没有了！”文卲向上提了提背在背后的宫怜雪。
十余名刺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的，眼神中有所交流，下一刻，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把心一横，右脚一蹬，齐飞冲天，手持短剑，刺向文卲。
文卲大喝一声，白雪之中带着些许泥草，漫天飞舞：“寒冰掌！”
嘭！嘭！嘭......嘭！
文卲话音刚落，十三道响声便已发出，漫天的雪花静静飘着，文卲又提了提在他背后的宫怜雪，小丫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样的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个美梦，因为她笑的是那么的甜，那么的美，长长的眼睫毛抖动着，粉嘟嘟小脸蛋挂满了天真烂漫。
文卲慢慢的向前走，留下十三座冰雕矗立雪中，文卲大袖一挥，“轰！”的一声，十三座冰雕同时炸裂，雪地上留下来无数的碎块，眼睛、鼻子、手掌之类的随处可见。
“你们两个把这些就地掩埋了吧！”文卲仿佛就在对着空气说话一般，看也没看背后的那些碎尸块便向城中走去，而在文卲身后，不是在何时竟出现两人，单膝跪地道：“是！”和九儿一样，惜字如金，沉默寡言。
就这样，文卲进到城中，一路上再也没有了刺客阻拦，进到城主府后，宫傲命丫鬟将宫怜雪送入闺房。
而后两人就步入书房。
书房里，宫傲看着文邵，指着窗外，道：“这个小丫头，可是真能闹啊，也就是你，要是薛狩去找她，指不定把小嘴撅成什么样了，等她睡醒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文邵看着宫傲，笑道：“大哥，江湖卖艺的有一句老话，叫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可真应了这句话啊！”
宫傲见文邵笑话自己，老脸不禁一红，佯怒道：“好小子，大哥你也敢笑话！你不信是不是？我这就收拾这个小丫头给你看！”
“行了吧，大哥！这就咱们两个人，又没外人，你就甭装了！”文邵右手掌心对着宫傲，摆出禁止说话的手势。
听到文邵的话，宫傲红着脸看着文邵，文邵笑吟吟的盯着宫傲，二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宫傲笑骂道：“你心里有话就不能憋着吗，偏把我的老底给揭了你才满意啊！”
“大哥，并不是我想揭你的老底，只不过大哥你这句话只要是呆在城主府一年的下人有相信的吗，别说是收拾雪儿了，就是责备雪儿一句，你舍得吗？”
宫傲看着文邵，温和地笑道：“你舍得吗？”
文邵含笑摇头，宫傲亦是如此......
一刻钟后，文邵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寒天山脉的变动向宫傲说明。
宫傲捋了捋胡须，双目炯炯，沉声道：“此子不错，有胆识，也有魄力，就这样弃之不问，着实可惜，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此子可以为之大用。”
文邵向前建言道：“大哥，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否则夜长梦多，我担心有什么变动。”
宫傲摆手笑道：“呵呵！二弟啊，你要好好改改你这个毛躁的脾气，今天的事你办的就挺好的，怎么到了我这老毛病又犯了？今天出去是不是又遇刺了？”
“几个小虫子罢了，已经踩死了！”文邵漫不经心地答道。
“二弟，你在大事上都能够放下一时之气，在这些小事上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之所以这城主之位是我的而不是皇甫风云的，就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能忍，二弟，你明白了吗？”宫傲苦口婆心地说着，对自己的这个二弟实在是无可奈何。
“大哥，说句不当的话，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天性如此，虽说这十几年我在你身边心性磨砺得没有以前那样锋芒毕露，但让我憋着一肚子的气还不让我吐出来，实在是难以做到！”文邵知道宫傲所说的正是自己的死穴，但让自己改过来真的比登天还难！
“哈哈！好吧好吧，天塌下来，咱哥仨一起顶着！”宫傲拍着文邵的肩膀，豪笑道，听到此处，文邵也是豪迈的一笑，兄弟俩看着彼此，目光炯炯。
“对了大哥，我刚才就想问，薛狩去哪了，怎么没看见他？”
“薛狩啊，我派他去影冰城侦查一下，过两天就应该回来了。“宫傲应到。
“影冰城？那个杀手之城？“文邵狐疑道。
这几年来行刺宫傲、文邵和薛狩的正是影冰城中的杀手，大大小小的刺杀已有二十余次，宫傲等三人每次也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嗯，不错。”
“有什么好查的，皇甫风云与影冰城之间的合作虽不说是路人皆知也差不多了。“文邵不以为意，觉得这件事有些大题小做。
“这次有所不同，我安插的眼线告诉我，这次影冰城会有大动作，而且还是在针对我们的大动作，你也知道，薛狩的隐匿手段独步寒冰城，派他去查，也是为了未雨绸缪。“宫傲并没有像文邵想的那么简单，即使是细微之处，宫傲也要一探究竟，这也是宫傲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寒冰城的原因。
“嗯？大哥你的意思是......“看到宫傲严肃的表情，知道此时非同小可，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心中大惊，暗想道：”难道他们要攻城？“
宫傲看到文邵凝重的神色，笑道：“你也猜出大概了吧！“
文邵颔首，又摇了摇头：“可是大哥，这不可能啊！如果影冰城真的这么做，雪玲阁会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各城之间不得内战，这是雪玲阁二十多年前颁布的法令，那影冰城城主难道想以身试法吗？“
“以身试法还说不上，攻城又不是占城，洗劫一番还是可以的。“宫傲淡淡说道，深邃的双眼，仿佛看透全盘战局。
“这么大的阵仗，难道雪玲阁的大人不知道吗，他们就这样坐视不管吗？“文邵也感到了一丝压力，攻城之战，注定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无论是胜是负，都不是文邵想要的结果。
“呵呵，攻城之事，毕竟不是几十人的小股力量，那是成千上万的军队，我的眼线都能知晓一二，你说雪玲阁会不知道吗？坐视不管？已经管了！默认......也是管了。“宫傲说的像是轻描淡写，但是从身体之中涌出的杀气却让文邵不寒而栗，心中暗惊：大哥的功力又近了一步！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现在可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啊！如果皇甫风云与影冰城城主里外勾结，寒冰城朝不保夕啊！“文邵担忧道。
“是吗？二弟，当年我偶遇一神算，我请他帮我测两个字，你可知是哪两个字？“宫傲突然话题一转，弄得文邵不明所以，文邵摇头看着宫傲，等待宫傲说出答案。
宫傲继续说道：“我请他帮我测‘人心’二字，他回了我一句话，我可以说得上是懂了，也可以说是没懂，他告诉我：’天可测，地可测，唯有这人心不可测！‘皇甫风云与我相交数十年，我仍未看破他的那颗心，他是枭雄，就算要赢，也要赢个堂堂正正，他不会帮助影冰城的，因为我是皇甫风云的宿敌，能打败我的只有皇甫风云他自己，同样的，能赢过他的，也只有我——宫傲，这就是宿命！“说完，宫傲便转头看向窗外，灰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皎洁的月亮周围出现一抹黄白色的月晕，偶尔会有几片白云飘向月中，人的灵魂仿佛此刻变得空灵了，忘记了升沉荣辱，丢却了功名利禄…
元帅府中......
“叔叔，侄儿有一事不明！“一剑眉鹰目的中年男子在书房静坐读习兵书，桌案前站着一年轻男子，赫然是今天早上在冰岩村村前打伤古风的皇甫华，而阅读兵书的，毫无疑问，正是城卫军总帅——皇甫风云。
“说吧！“皇甫风云一直盯着兵书看，一眼也没瞅过他面前的皇甫华。
“那侄儿就斗胆了。“皇甫华毕恭毕敬地说道，对皇甫风云的态度没有丝毫的不满，”侄儿想知道，叔叔你花了无数的元石去找杀手除掉那三人，为何却只买四极以下杀手去杀，若是买几个六极或七极的杀手虽说不一定能够杀死他们，但也能让他们重伤几个月，可是......“
“可是我明知如此，为何还要这么做，是吧？“皇甫风云放下兵书，看着面前的皇甫华，鹰隼般的双眼透露出邪异与狠辣，皇甫华感到心中一紧，低头不语。
皇甫风云站了起来，“你不必如此，你要是一个月之前问这些的话，你就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不过现在嘛，大局已定，我可以告诉你了！“这句话看似是个玩笑，但皇甫华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他相信，皇甫风云一定会干的出来的。
皇甫华手心冒汗，不停地摩挲，皇甫风云又看了一眼皇甫华，吓得皇甫华连忙跪下，冷汗直冒，颤声道：“末......末将该死！“
“起来吧，你不是想知道吗？“皇甫风云俯视跪在地上的皇甫华，无喜无忧。
“末将不敢！“皇甫华始终低着头，不敢仰头看皇甫风云，汗水打湿了衣襟，但仍不敢动弹一下。
“你是想拂逆我的意思吗？“皇甫风云的气势虽为上涨，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带有魔力一般，直接让皇甫华直接趴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直接晕死了过去。
“哼！废物!”皇甫风云蔑视地看着倒地不起的皇甫华。
“咔-咔！”书架横移，出现一道暗门，在黑暗的密室中走出一少年，手持白扇，风度翩翩，儒生打扮，正是皇甫风云之子——皇甫尘，没有传闻的痴傻，只有无限的睿智，那深邃的灵眸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令人生畏。
“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活下去的方式，废物亦是如此，父亲，你又何必过分苛责呢！”皇甫尘纸扇轻摇，儒风荡荡。
“永远都是说不过你啊！”皇甫风云感慨道，继而又关心地问道：“这次出关又是为了什么？《浩然正气诀·起式篇》修炼得怎么样了？”
“自保不是问题，这次出关就是想到外面走走，看看自然大道，积累一些心得，使其融会贯通，为我的《浩然正气诀·运气篇》打下不世之基，如果气运够的话，希望可以寻得《浩然正气诀》的剩下两篇经意。”皇甫尘淡雅脱俗，不染纤尘，每一句话说出都沁人心脾，使人浑身三千六百个毛孔舒张，畅快无比。
“嗯，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不过气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不可强求，实在求不得就算了，切莫因小失大，这次想要出去多少时间？”皇甫风云知道，温室里的花朵只是虚有其表，没有经过风雨的磨砺，枯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所以对出门闯荡并不介意，反而还十分支持。
“前途漫漫，尚未可知，又何必强求，一切皆由道心来定，道心若得，自然便回到此地。”皇甫尘飘逸洒脱，无处不显儒士之风。
“倒是父亲你，与宫伯父交了半辈子，斗了半辈子，父亲你没有赢过，同样也没有输过，这次影冰城之事，父亲想要怎么办？”
“正好你要出外历练，你就告诉我的刚才那个废物想要的答案，就当做出门前的一场考试。”皇甫风云也很想知道，皇甫尘这几年来心性如何，能否适合出门历练。
“那尘儿就斗胆猜测了，”皇甫尘合起纸扇，深施一礼，而后左右踱步，用扇子敲打左手掌心，半盏茶后，步停，皇甫尘脸上露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父亲，你买的那些杀手去刺杀宫伯父，并不是要真正杀死宫伯父，而是要让宫伯父时时刻刻都要有一颗警惕的心，不想让他因为权利的诱惑而忘记修为的晋升，这是其一；”
“影冰令一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父亲你只找四极以下的杀手去刺杀，影冰城的年轻一代的杀手皆被戮尽，失去了新生力量，高层绝对会勃然大怒，就算父亲你不再**，影冰城的高层们也会对宫伯父等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这是其二；”
“虽说刺杀失败父亲你要赔偿大量的安家费，但这样影冰城方面不会说什么，他们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使不出力，只能把这些仇恨转向宫伯父这边，但宫伯父终年在城主府中修行，从不出城，唯一的办法便是刺杀，寒冰城内想要刺杀以为八极强者，一时三刻绝难功成，因此就要有大量的杀手阻挡军队，而父亲你正好是城卫军总帅，影冰城那边绝对会找到父亲你，邀父亲与其共谋此事，父亲便可以借机敲诈，许其空头之利，那样父亲你在影冰城那投资的钱不仅又拿了回来，还有些许余利，更可耗费影冰城的实力，让北上无忧，这是其三；”
“父亲假装应允，用毒酒来预庆功成，待药发之时瓮中捉鳖，迅速击杀影冰城的高层，再命亲信城之人穿上影冰城的衣服，千里奔袭，直抵影冰城，里应外合，攻下城池，洗夺一番，再回寒天城，这样的话，谁也不会怀疑是我们破了影冰城，因为我们当时正在与刺客浴血搏斗，杀至清晨才停止硝烟，就算雪玲阁知晓此事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影冰城刺杀之事正是他们默许的，对于这次的结局，不了了之应该是最好的办法，这是其四；”
听着皇甫尘的分析，皇甫风云感到十分欣慰，同时也感到自豪，因为这是他的儿子，才情举世难寻，淡笑道：“还有了吗？”
“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父亲你和宫伯父是天生的宿敌，若是失去宫伯父这个宿敌，父亲你会终生索然无味，正是因为有了宫伯父这个宿敌，父亲你才有了变强的动力，直到有一天，父亲你和宫伯父的潜力全部榨干，境界难增寸步，父亲你才会亲手解决这个宿敌，来了却这一生的心愿，而影冰城的那些人正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才注定要失败！“
皇甫风云背手而立，欣赏地看着皇甫尘，一手拍着皇甫尘的肩膀，点头道：“好孩子，你可以出去历练，我相信没有人能阻挡你变强的脚步，你的成就绝对比我和小傲的更大，出去吧，外面才是属于你的天空！“
皇甫尘深施一礼，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尘儿想要今晚就离开此处，还望父亲成全！“
“今晚，也好，随你吧！”皇甫风云与皇甫尘一同看向窗外，看着满天星斗，熠熠闪光。
此时宫傲与皇甫风云心里都在想着那两个字——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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