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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朝夕相处


  阮何何醒来已是响午,自己仍旧是趴在顾焱之的桌子上,环顾四周,却不见顾焱之。

  揉了揉肩膀,熟络了一下筋骨,阮何何起身,来到门口,朝外张望,这都大中午了,顾焱之怎么还没回来呢。

  阮何何叹气,心中犹豫,这次在幻境中非但没有看见自己想看的内容,却看见了一出悲情男女的故事。关键这悲情男女中还有一个人,是顾焱之的爹。莫非是这老天指引自己看到这些事情,然后告诉顾焱之?

  “你在等我。”一回来,顾焱之便看见阮何何杵在门口发呆,心想这病坏了脑袋的丫头,大中午还待在自己这,唱的是哪一出。

  阮何何猛的一回头,望向顾焱之,并不回答,脸上表情,先挣扎,后眉毛紧锁,又松开。

  梦中所见之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顾焱之?

  “你可认得一个女子叫白繁花?”阮何何一字一句问道。

  顾焱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知道白繁花这个名字,父亲竟信任她到了如此地步?

  “你可知我的身份?”顾焱之发问,声音冰冷。

  “顾丞相家的小少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阮何何嘟囔着嘴,心想自己心中如此纠结之时,这人还问自己这么无聊的问题。

  “那你如何得知这白繁花。”这丫头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如何知道了母亲的名讳?

  “说来你不信,我这一病阿,病的我有了一个超能力。”阮何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可以梦见过去和未来发生的事情。”其实自己并非全部瞎扯,自己确实一做梦就会去幻境,看见过去和未来的事情。

  “既然是梦,便是不实,对我说就罢了,休要对外人胡言。”顾焱之的脸色忽然阴冷下来,一双冰冷的墨瞳,毫无情绪的盯着阮何何。

  这丫头既不肯说实话,自己多问想来也是无用功。

  “是,少爷。”阮何何微微叩首,少爷不高兴了,惹不起惹不起。

  ……

  顾府的日子云淡风轻,阮何何每日就是跟着顾焱之,欣赏俊脸,倒水磨墨。除了跟着顾焱之便是吃喝拉撒回屋睡觉,做梦梦见幻境,也总是以往重复的内容。

  半年来,顾焱之在阮何何心中的形象也大为改观,以往自己认为顾焱之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冰美人。

  可是半年相处之后,阮何何发现,顾焱之是外冷内热,拒人千里是他的习惯,你待他好他也必然对你好。而且顾焱之这个人相当有才华,饱读诗书不说,兵法骑射也样样精通。这个人也相当有怜悯心,犹记得初秋那会,院里落下一个受伤的燕儿,顾焱之对其细心照料,后来痊愈了便放还了。

  如此品相样貌学识样样佳的好男人,不纳入麾下,招来做驸马,当真是可惜了。阮何何时常这样感慨,只可惜如今自己已不是公主身,以丫鬟的身份霸占了这个顾少爷,也太有高攀权贵的嫌疑了。

  阮何何也掌握了顾府不少人脉信息,比如当初领自己去老爷那里的王嬷嬷,是相府的管事嬷嬷,为人精明,倒也忠实诚恳,对待下人一视同仁,从不欺压。

  顾府的护卫多,下人却很少,除了王嬷嬷外,也就只有几个管不上事的嬷嬷,还有跟着各个主子的丫鬟小厮。

  顾生作为一家之主,整个宅子里,住的离顾焱之最远的东苑,很少露面。除了请安,顾焱之也很少往东苑走动。

  说来也感慨,顾生一共娶了一妻二妾,正妻潘氏生下了大少爷顾渊便再也无所出,后来长期吃斋念佛,不过问府中事宜。而顾渊年少便随军出征塞外,至今未归。

  顾生的第二个妾便是顾焱之的生母,姓氏不详,据说是个府里的小丫鬟,爬上了顾生的床,后来生下顾焱之便死了,最后匆匆埋了。

  至于顾生的小妾流云,是个舞馆歌姬,才纳了三个月,因为相貌身材出众,格外讨得顾生喜欢。

  硕大的顾府,其实在阮何何看来,是十分冷清的。这里头的人各自住在宅子的东南西北,除了礼节之外毫无往来。

  而顾焱之,却是冷清中的冷清,没了生母,顾生也厌弃他。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顾焱之是怎样悲凉的长大。想来初见人时,顾焱之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也不是毫无缘由的,毕竟他没有感受到过别人的温度,又怎能要求他以何种温度去对待他人。

  幸好的是,如今老天爷安排自己来到了顾焱之的身边,自己愿意充当顾焱之身边所有的暖意,爱他,护他,对他好。

  半年来,阮何何也打听到了不少宫中朝堂之事,比如“和硕公主”依旧是昏迷不醒,据说将命不久矣。这些皆是街头巷尾所传,自己并不在意,于自己而言,半年世俗生活的磨砺,公主的生活已然离自己远去,也不存在什么奢望,若是那个身体真的死了,自己既然毫无办法,也就只能强迫自己不去介意。

  所幸的是,庆元帝的身体一直安康,今年秋猎还猎了一头大老虎,喜笑颜开。自己每每想起记忆里父皇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只觉暖意顿生,一切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眼下逼近年关,年过后便是自己的生辰,前世的长春宫生日宴历历在目,自己也是生日宴时初遇顾焱之。当初自己穿越回到了一年前的竹青身上,如今自己以竹青之身,数着日子,慢慢来到一切的开端。

  自己的灵魂还是自己,可是一切,哪怕自己的身体,都已经物是人非。

  倘若自己当初没有将那两块玉合在一起,这一年来,自己应当是高枕无忧,父皇疼爱,人人欢喜。

  前世,容柔儿是自己生辰前夕,才怀了身孕,从容妃升为容贵妃,可是如今,年关未到,容柔儿却已经怀上了身孕,品次升的却比前世更高,成了皇贵妃。自己离开半年有余父皇,想来容柔儿半年来,在父皇身上没少下心思。

  唯一令阮何何忧心的是太子阮业,这个傻弟弟,听闻近来染了风寒,调养了许久都不见好。定是初秋贪凉,少添了衣裳。阮何何心中责怪。

  阮业从小生在皇宫,也没了母亲,父皇也不疼爱,只有自己这个姐姐关怀着他,何尝不和顾焱之一样。

  身份虽天壤之别,却同是可怜人。

  还有一件大事,年关,伯阳侯要娶亲了,娶的,却不是阮唐。

  听闻是尚书大人的独女,诗词歌赋俱佳,阮何何并不感兴趣,她在乎的只有唐唐,从小就喜欢了楚旻的唐唐,现在是何等难过阿。

  如若自己还是和硕公主,定能说服父皇,否了楚旻的这桩婚事,可是现实是,自己是个丫鬟,什么都不能做。

  唉,郁闷呐。

  阮何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思绪飘回现实,继续磨起了墨砚。

  眼前,顾焱之正提笔,泛着金沙的墨水滑过纸面,写下一行般若波罗蜜,字迹清秀,笔画利落刚劲。这是在抄写给老夫人祈福的佛经。

  顾生的母亲,也就是老夫人,已经病了许久,大夫皆说老夫人年老得病,已是回天无力。顾生却是不信邪,将母亲接去了寺庙静养,还请了名医专门照料。许是顾生孝心动天,老夫人近日来,身体竟慢慢有所好转。

  初冬的天气,已有些寒冷,屋内依旧飘着好闻的佛香。寒风透过窗户灌了近来,吹的顾焱之轻薄的衣衫,鼓舞飞扬。

  “吱呀”一声,阮何何关上窗户,今个天本来就有些阴,关上窗,屋内瞬间暗了下来,顾焱之落笔。

  “你可是不知道我在抄佛经。”似是有些负气,顾焱之的语气有些不满,黑着脸看着阮何何。

  “可是你冷阿。”阮何何理所应当的说到,已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和顾焱之说话越来越随便起来。

  顾焱之面上依旧是愠怒,心里却起了一丝暖意。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火折子点灯。”屈服于顾少爷的黑脸,阮何何服软,嘟囔咆哮。顾焱之一生气,要么就黑着脸不讲话,要么一说话就冰死个人。

  现下又不说话了,与其下一步被冰死,不如顺便挽救一下。

  很快,阮何何便将灯点了起来屋内霎时间明亮起来。

  顾焱之的脸颊在灯光的衬托下,背光处如同桌上的纸一样白,迎光处,却比平时多添了几分灵动雅致,好似那画上画的神仙游乐一般。

  “看着我做什么。”顾焱之再次落笔。这丫头傻就算了,偏偏还喜欢看着自己发呆,怪叫人不自在的。

  “谁看你呀,我正准备问你,这个月就要月末了,又要去和老爷汇报你的行踪了。这个月你想怎么写。”阮何何一如既往的,答非所问,胡诌一通。

  “除去我见楚旻和云鹤,其他如实写。”顾焱之不假思索,淡淡看了阮何何一眼。这丫头自半年前病愈,开窍不再做顾生的细作,跟着自己以后,所做事情,倒是都周全无差错,如今自己对她也是信任无比。

  “小的得了。”阮何何学着外头的小厮,回答道,脸上调皮一笑,微微抱拳。下一秒却又恢复正常,唇上挂着淡淡的笑,继续磨着墨。

  顾焱之的墨,可真好磨,真想就这么替他磨一辈子。阮何何心里不知羞的想着。

  顾焱之无奈,佯装叹息一声,心里的暖意更重一分。继续提笔,写下一行字。

  应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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