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
入夜，西南边村寨传来军情受到流寇攻击，五十余家村户无一人幸免。流寇猖獗率领一千多人攻击赵国巡逻士兵。先锋冒死突破重围回来报信，赵睿广召集众人紧急商量议事。
赵怀壁本已睡下，听见动静立刻爬起来穿衣去帅营。
听了先锋的叙述，赵睿广略作深思，“何将军，你觉得派哪位将军前去救援最好？”
何开抱拳站起来，“属下想向元帅推荐一人。”
“谁？”
何开答道：“半个月前刚立了战功的罗素，属下见他军事谋略高出与人。此次让他前去定能剿灭流寇。”
区区流寇还不至于出动何开，何正卿这样的将军。让罗素去，不仅能够锻炼他，若是立了战功还能让他父亲感恩戴德，一举两得。
赵睿广恩了一声，要下决定。
赵怀壁突然说道：“皇兄，当着众位将军的面儿，弟弟想向你求件事情。”
赵睿广双眸含笑侧头看他，“恩？何事？说来听听。”
赵怀壁清了清嗓子道：“弟弟我常在皇城听说流寇猖獗，早就想替父皇消忧解愁，只是一直没寻着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军营，想要个机会。还请皇兄任命我未将军前去剿灭流寇。”
赵睿广眼底一闪，“这恐怕有些不妥，你长居宫中并不知晓点兵之道。若是冒然让你前去，生了什么意外。等日后回到临安，本帅要如何向父皇交代？”
赵怀壁满不在意，只当他是阻碍他立功的机会，说道：“来之前，父皇曾亲自下了口谕。让我跟在皇兄身后好好学学调兵遣将的法子。如今流寇主动送上门来，还请皇兄给弟弟这个机会，若是出了事情，由我一人承担便可。”
赵睿广微挑眉头，不再说话，似乎觉得这个决定很难下达。
何开说道：“元帅，既然十三皇子如此想要替皇上解忧。何不让皇子为正将，罗素为副将一同前去剿灭流寇。”
赵睿广没有说话，赵怀壁立刻说道：“何将军此言有理，还请皇兄给弟弟一次机会，锻炼锻炼即可。”
他想剿流寇并不是因为有多大的信心，而是听说流寇每次偷袭过村庄都会立刻撤回边塞，不会停留。
他只需率领士兵走一趟，就能上报天听立了一功。这种不费力讨好的事情，怎么能拱手让人呢。
特别是当何开推荐罗素去的时候，猜到他是想讨好他父亲。如此奸诈计谋，不能让他得逞。
赵睿广思虑片刻，说道：“你如此想要为父皇分忧解难，我再说些什么也不好。当着众将军的面，希望你给我立个保证。出去以后，事无巨细皆要与罗素商量不可意气用事。流寇虚实尚且不清不楚，冒然出兵只会吃力不讨好。”
他话说的情真意切，在场的将军无不点头。
赵怀壁不放在心上，笑着答道：“多谢皇兄，弟弟记住了。”
赵睿广点头，把将令给他，“我命你率兵五千立即去西南剿匪。”
赵怀壁握着将令，“是，皇弟遵命。”
说完，意气风发，转身离去。
所有人退下，何开说道：“元帅，此番流寇作为与以往不同。若是有陷阱？回去以后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赵睿广缓缓笑了，“战场上的事情变化万端，无需交代。”
何开面色一紧，随后猜到他的计策，笑着说道：“属下明白了，”
赵睿广挥手，“退下吧，让李魁去新兵营将秦玉传过来。”
中午吃过饭不想让她回去，可她不肯非要回去训练。如今已有半天没见到，倒是有些想了。
他摸了下脖子，要急了的时候她用力咬他。肿了大片，还未消下去。
真是把她逼急了，不然也不会逃得这么快。
何开见他提到秦玉时脸上冒出一抹温柔的笑，心里有些异样。
这几日哑巴来的太勤，加上前几日赵怀壁在宴席上说的那番话。军中已经谣言四起，说他与哑巴有断袖之癖，若不是他压着恐怕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又这番模样，真不知该不该提醒。
赵睿广见眼前的人未动，眉头轻蹙，“还有何事？”
何开回神，“无事，属下这就去传。”
说完，转身离去。
***
赵怀壁换上铠甲，校场点兵。罗素站在他身后，表情严肃。
点了五千名士兵，他翻身上马。快要走的时候，问道：“罗将军可曾认识新兵营里一个叫秦玉的人？”
罗素不知他是何意，答道：“识的，他半个月前刚调到新兵营。此前是火头军的人，不知十三皇子提他作甚？”
赵怀壁悠悠一笑，“本王早就听说西北大军人才辈出，没想到小小一个火头军也能出勇士。如今正是上场杀敌的好时刻，把他也带上吧。本王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让赵睿广如此护着。
把他带着，若是出了什么事端也能以防万一。有他在，赵睿广不会袖手旁观。
罗素一直记着秦良玉那次被他连累的事情，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建功，正好算作补偿。
他让人去传。
秦良玉在训练听说罗素找她，立刻换上铠甲去校场集合。
见到赵怀壁时，微微一愣。昨日的那一巴掌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又想耍什么心思？
“属下拜见十三皇子。”
赵怀壁上下打量一番，“跟紧本王莫要丢了，不然……本王可不好向皇兄交代。”
说完，用力夹了下马肚，向前奔跑。
罗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莫要担忧，只是去查看虚实不用对战，你也无需在意。”
来的路上听说流寇突袭的事情，已经做好准备。只是没想到赵怀壁在，他真的能轻易放过她？
点了点头，“属下记着了。”
罗素欣慰翻身上马，大军跟在身后向西南方向跑去。
另一边，何开去新兵营找人听说她与罗素一同走了，暗叫不好立刻回帅营禀告。
赵睿广见他去而复返，身后没人，“她呢？”
何开抿了下嘴，“主子，十三皇子钦点秦玉让他与他一同剿灭流寇，方才已经出发西南了。”
“……”赵睿广毛笔一放站起来往外面跑去。
***
秦良玉与赵怀璧他们行军近一个时辰，才赶到哨兵被埋伏的村庄。
他们趴在一高鼓的土堆之上，悄悄打量下面的情况。
村落里连一只鸡鸭也没有，更别说看见是赵国士兵，或者是流寇的人影。而且周围干净的很，不像有过交战过的痕迹。
按照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哨兵被流寇围攻。而且几乎没有还手之余地，可是现在为何连一具尸体都看不见？
“将军，流寇好像撤退了，我们下去看看吧。”一正四品云麾使这个时候进言道。
秦良玉识的他是何正卿幕僚孙彦，孙都统之子孙云良。在军中小有名气，考得举人却弃笔从戎，进了军营。
不过，眼下情况太静谧，任一个人见了都会觉得奇怪。冒然冲下去，很可能会陷入敌人的陷阱。
他读的那些书都去了哪儿了，莫不是脑子被读坏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赵怀璧竟然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秦良玉一听见这句，心下便觉的不好。
罗素说道：“将军，不可。”、
她深吸一口气。
赵怀璧斜眼看他，“不可？为何不可？”
罗素答道：“流寇既然敢在此处埋伏我军，定是提前做了周密的计划。而且他们胆敢在这个时候偷袭我军定是有所图谋。按照属下的观察，他们人数众多，不可能会放过一兵一卒。”
“你是什么意思？”赵怀璧问道。
他继续说道：“属下的意思是，流寇既然铁了心要围剿我军士兵，断然不会放过一人回去报信。所以，属下猜测是他们故意放他离开，为的就是以他为诱饵，把前来救援的人一网打尽。此时冒然下去只能是去送死，还请将军三思。”
秦良玉听了十分赞同，如此明显的计谋谁都看得出来。只是不知道赵怀璧会不会放在心上。
“秦玉，本王见你暗自思索，是有何良策了吗？”赵怀璧突然发问。
秦良玉一愣，原本以为赵怀璧会为难她，没想到，到了紧急关头，还询问她的意见，有些不可置信。
她指着前面一处小土坡道：“将军请看……”
赵怀璧抬眼望去。
“那一处土坡野草丛生，又正好位于村庄后面。只要我们派人在上面点一把火，到时自会知晓里面到底有没有隐藏敌军。”
赵怀璧还未说话，孙云良厉声道：“秦良玉，你有何居心？点着那个山坡？你是想把我们也一起烧死？”
赵怀璧轻蔑的看着她。
秦良玉继续说道：“将军，此时正是东南风，我们处在上风口，火势绝不会蔓延到此处。”
罗素赞叹，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细腻，来到此处还未过一刻心中就已经想好对策，与他不谋而合。
“将军，属下觉得秦玉所言甚是，请将军下令，让人去点着土堆。”
赵怀璧笑了一声，不把她放在眼中，刻意讨好他，“既然罗将军如此赞同，就按他说的办。纵观前后，没有人比罗将军更厉害。还请你带几个人潜伏下去点着土坡。完成之后立马回来，不得耽搁。”
罗素领命道：“是。”
秦良玉虽然知晓以罗素的本领做这件事儿难度不大，但是总归不知道下面的情况，难免会担忧。
她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千万小心。”
罗素看了她一眼，领着士兵离开。
那小土坡离他们不远，而且还是处在山坡下方。所以，罗素等人只需利用周边的野草隐藏身影，便可下去。
秦良玉趴在上面看的心惊胆战，原因是因为此计是出自她的口，若是因为意外被敌军发现，恐怕会连累罗素。
另一方面，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在战场上面对敌人，心情难免有些起伏。万一算错了，倒是可就百口莫辩。
她知道流寇一定埋伏在周围，用烟熏只是想摸清对方有多少兵力，到时才能排兵布阵。
罗素已经拿出火石，准备点着的时候，远处突然飞来一只箭，正对着他的脑袋。
秦良玉大喊，“罗素小心……”
话音还未落下，罗素也已发现异常就势往旁边一滚，手中的火石落到地上，那箭也射向旁处。
未给他们喘息机会，成百上千只箭从村落里呼啸而出。
“盾牌……”孙云良大喊一声，士兵立刻拿起盾牌架在他们面前。
秦良玉趴在地上，不敢乱动。立在她旁边的男子，胸口中箭倒在地上。
她抬眼一看，不是孙云良又是谁。只见他口吐鲜血，眼球凸起，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说些什么。
秦良玉睁大眼睛，看着血从他的胸口流到地上。
混乱中，她爬到他身边，把他拽到土堆下面，然后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孙云良，你坚持住。”
她的话还未说完，从盾牌夹缝中射过来一只木箭，猛地扎在他脑袋上。顿时脑浆横飞，溅的她浑身都是。
秦良玉十分惊恐的松开手，手脚并用向后蹭了几步。然后把头转向一边，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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