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半个时辰之后，秦良玉第一个到达目的地。
她放下背篓准备休息，早就等在那里的杨力突然拽住她的领子往旁边的营帐里拖，“你小子还想休息，立刻给我进去完成任务。”
秦良玉像小鸡儿一样被他拽到旁边的营帐，一口气还未喘匀，杨力又吼道：“你他娘的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儿写字儿，哪儿也别想去。”
耳膜被震的抖了山下，秦良玉看着面前的墨水宣纸。旁边的纸条上是这次文试的题目，论述自己的军事看法。
她以前跟在余教授后面读了不少的《孙子兵法》，这道题目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认真答题。
一会儿后，拉练跑步的人都到达了终点，陆续从外面进来。
秦良玉时间充足，端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在上面监考的杨力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一会儿后，秦良玉放下毛笔。外面的太阳还未下山，诺大的营帐里坐满了人。
她拿起宣纸吹了吹，把笔墨晾干，起身交给杨力。
他扫了一眼她的答卷，眉头的褶皱没什么变化。
秦良玉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一半。
杨力把卷纸收起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呵，忘了也好，那十五军棍应该能省下了。
秦良玉答道：“回副使，属下名叫秦玉。”
杨力点了点头，“先回去吧。”
秦良玉抱拳告退，走出营帐。
回到军营，远远见到一身戎装的游击骑在马上，前面站着的是何开和何正卿等人。
在他身后差不多有一万人数的士兵，全都穿着铠甲，器宇轩昂，很多都是她没见过的生硬面孔。
“这是怎么了？”秦良玉问旁边的人。
那人答道：“这是赵家军的习俗，每年都会由将军们率领一部分士兵入山训练。每人只允许带一小部分干粮，进山以后凭各自实力存活，能活着回来的就是军中最好的士兵。不能坚持的，就会被遣送回家。不过以往都是入冬以后才进的山，今年好像变早了。”
秦良玉没有注意他最后的嘀咕，她以前听胖老大说过这个习俗。一直是只听他们的描述，如今亲眼见到才觉得十分震撼。
被选中的人脸上都是骄傲的表情，似乎对于此次进山都觉得无比荣耀。
“将军，属下就此别过。三月以后，定带着将士们胜利归来。”游击朗声说道。
何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又说，“祝游将军一路顺风，本将军在军中静候你的好消息。”
“谢将军。”游击抱拳说道。
秦良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与以往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扫了一圈，没有见到赵睿广的身影，点将台上都是军中一干将领。
按理说他作为元帅本应出现，如今见不到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正当她疑惑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十三皇子驾到……”
所有人立即回头，何正卿率领所有将军快步走到门口跪地迎接。
秦良玉跪在人群之中，抬头望去，多年不见的赵怀壁又肥了一圈，挺着肚子站在马车门口笑看着何正卿。
他这几年一直替赵孟现做事，如今混的如鱼得水整个人都趾高气昂的。
此时又穿着一身雪色莲花衣袍，头戴翠绿色簪子，春风得意看着非常欠揍。
他这个时候来，恐怕是为了云穆。赵睿广让他和游击进山训练却是撞了个好时候。
赵怀壁和何正卿寒暄几句，立刻上前把游击扶起来，说道：“游击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本王如今来军中怕是要给将军徒增不少烦恼，还请将军多多包涵。”
秦光启失势，游朝闻就是朝堂上最得意的人，游击作为他的长子自然会被人巴结。
他自己深知这一点被他拉起来的那一瞬间，身上汗毛耸立。脸上还的堆着笑，和他演戏。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您能来军中慰问众将士，是我们的福气，哪里会觉得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赵怀壁满脸奸笑，连连拍着他的手。
他看了一圈，又问，“怎的不见皇兄的身影，将军，他可是出去训练士兵了？”
游击说道：“回王爷，元帅这几天身体略有不适，在营帐中休息，属下这就派人去把他请过来。”
赵怀壁立刻摆手，“不用，不用，天底下哪有皇兄给弟弟行礼的理儿，本王亲自去看望皇兄。我见将军还有众多事宜要处理，就不打扰了。你先忙，本王去瞧瞧皇兄。”
游击侧身让道，“恭送王爷。”
赵怀壁点了点头，领着众人朝赵睿广的营帐走去。
他一离开，游击便按计划率领众人前往吴山。
秦良玉从地上站起来，目送混在队仗中的秦云穆。
到军中以后，为了掩人耳目，不敢和他多做接近。如今进了山避开朝堂上的人，也能护的一时安稳。她也就不用整日为他提心吊胆，防备赵怀壁。
只是不知道赵怀壁这个惹事儿的主来这里作甚，难道是揣着圣旨要把他抓回去？
秦良玉握紧拳头，她必须做些什么，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不过，游击和他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方才戏演的让她都差点儿信了。
另一边，何开率领将军们回到营帐后，简单交代几句，便让众人退下，留了王猛在身边。
等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王猛立即说道：“何开，如今赵齐两国剑拔弩张，要不是皇上刻意封锁消息，军中怕是无人不晓两国形势。按照我对十三皇子的了解，他应该是早就得到消息。可他不仅没有什么动静，还在这个时候带人来军中，恐怕动机不纯。”
何开背着手来回走动，“动机不纯……我也知晓他动机不纯，但是皇上已经下旨，不许把齐国消息肆意传播。他此时来，我们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要违抗圣旨，告知与他赵齐战事迫在眉睫，不许他进军营？若是皇上知晓了，定会砍了我们的脑袋。”
王猛也十分为难，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十三皇子刚到军营就要寻元帅。想来应该就是把临安的消息告知与他，我们若是再不动手，可就真的来不及了。若是玉陵真的被送往齐国，你我要如何向元帅交代。”
何开停下来，怒瞪着他，“如何动手？主子久久不下令，我也无可奈何。难不成，你要我自作主张带兵突袭齐国。”
王猛停了片刻，小声说道：“按照临安传来的消息，朝中大臣如何逼迫皇上交出玉陵公主，皇上都无动于衷。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此番举动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开停下来，问道：“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王猛又说，“皇上想要统领六国的心思，早有显露。只是碍于没有机会，而且大臣们也主张和，不主战。如今，赵齐梁国情势紧张。若是我们能给皇上一个出兵征讨齐国的由头，随了他的心意。就算二皇子权势地位再大，也夺不回这元帅之位。”
何开听了他的话，久久不语。
王猛又说，“何开，元帅心善到现在不肯与二皇子撕破脸。如今十三皇子来了，正好给我们机会。他与元帅同是皇族中人，只因他深受母家庇护，便比元帅享尽荣华富贵。如今元帅情况危急，若是皇上再怀疑元帅有反叛之心，这军营里怕是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处。”
何开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可主子到此时什么都不做，我能怎么办。如今赵怀壁已经来了，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你好好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不要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那个小哑巴如何了？可有什么异常？”
王猛摇头，“他这几日就是回来的晚些，我曾出去看过，一直随元帅呆在一起，其他的……没什么不对。你一直让我监视着他，到底要监视什么？”
何开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让你盯着就盯着，哪里那么多废话。”
王猛瞪了他一会儿，无奈走了出去。
***
另一边，赵怀壁皱着眉头进赵睿广的营帐，好似要哭出来一般。
赵睿广手执一本兵书，端坐在书桌前面。见他来了也不起身，只轻声说道：“你何时来的？”
赵怀壁见他不领情，收起表情走上前去，“皇兄，你我同为兄弟一场。三年前一别，别来无恙。”
赵睿广翻了一页书，“托你的福尚且安好。”
赵怀壁抹了眼泪，笑不由心，“皇兄，我此番来的意图想必你早就猜到了。可是想好何时把秦云穆交由我带回临安，若是还不把他交出来，那我只能拿出父皇圣旨了。”
“如今秦光启一家满门被灭，只剩下他这个苟延残喘的人。皇兄怕不是要公然与父皇作对，不接圣旨吧？”
赵睿广摇头，语气平平，不受他的威胁，“时机尚未成熟，劳烦皇弟回去上奏父皇。等寻到秦光启尸体，本帅自然会亲手把秦云穆带回临安。”
“哼，”赵怀壁甩了甩袖子，愤恨的说，“皇兄，你如今是赵国元帅，功高盖主。虽说失了秦光启的辅佐，却也站稳了脚跟。我念你是我皇兄，好心提醒一句，莫要因为儿女私情毁了大好前程。”
若不是赵孟现千叮万嘱命他把秦云穆活着带回临安，他也用不着辛苦跑这一遭。
如今临安已是他们的天下，只要想法子收了他的兵权，那太子位便唾手可得。
不知道父皇打什么主意，一直拖着不下圣旨。让他们摸不清头脑，寝食难安。
怀中这道圣旨还是他千方百计求来的，想要用秦云穆再立一功。
赵睿广换了只手，“多谢皇弟提醒，本帅记下了。你从临安来舟车劳顿，还是快些下去休息吧。等到了晚上，本帅再让人为你接风洗尘。”
赵怀壁见他油米不进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他几眼转身出去。
赵睿广卷着兵书对着来回摆荡的帘子发了一会儿呆，朗声道：“李魁进来。”
守在门口的李魁立刻走进来，“主子。”
赵睿广说，“去把秦玉传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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