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秦良玉就知道这不会是一顿消停的饭，赵睿广右手废了，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赵怀壁就是想让他难堪，所以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议。
赵玉陵再傻，也看出他的目的。当即觉得悔恨，上了他的当。还以为，他是真心悔过。没想到心思这般恶毒。她想为赵睿广报不平，正要说话，赵孟现突然瞥她一眼。顿时被吓得，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还说赵怀壁最怕赵孟现，她也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秦良玉担心赵睿广，不知道他会怎么做。是任人耻笑，还是为争面子，拼一次。
一旁的赵孟现，一直在注意秦良玉。她一心在赵睿广身上，眼底的担心丝毫不做掩饰。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她怎么在乎他。
赵怀壁还在哄笑，有几个人为了显摆，当即上场射了几箭。都是长期习武的人，箭法都不算太差。
一轮过后，赵怀壁看着赵睿广说，“我说三皇兄啊，听说你去军营练过几天，可是学到什么好功夫？今日让我们见识见识，也好开开眼啊。”
众人起哄，“就是，就是。”
赵玉陵见他们是故意嘲笑赵睿广，攥紧手心，想替他抱不平。碍于赵孟现的权威，只能咬牙忍着。
秦良玉见赵睿广从一开始就保持微笑，到现在嘴角的弧度还是没变。她默叹一口气，站起来说，“三皇子，我有点儿累了，先回去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所有人都是朝堂重臣家的子弟，她驳他们的面子，那就是和他们府上作对。对秦光启而言，不是件好事。
赵睿广不似他们那般吃惊，似乎早就想到她会为他出头。只是，这种逞强，他不喜欢。赵孟现的出现，让他有危机感，如今在他面前让人瞧不起，是他最不想让她看见的。
他看她两眼，随后恢复平静。
把她重新拽回去。捻了两块糕点放在她面前，笑着说，“先吃点儿垫垫肚子，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这……”秦良玉没想到他会如此做，以为他会借坡下驴。
赵孟现转着手里的茶杯，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两人夫唱妇随，他倒要看看，这个三弟有什么魅力，竟然让相府小姐对他这般不离不弃。
秦良玉悠悠叹了口气，虽然疑惑，但是她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不领情，她也没办法。
赵睿广看出她想法，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赵孟现看见这个动作，眼神一凝。
赵睿广站起来，走到凉亭外。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小厮手里接过弓。
赵玉陵不解，问道:“秦良玉，三皇兄他……不会真的要射吧？”
秦良玉见他掂了掂手里的弓，眉头紧皱，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右手连字都写不好，能拉的动箭？
赵怀壁见他煞有其事，表情立刻不对。他瞥了眼一直不说话的赵孟现，小声的问身边的人，“你确定他是个残废？”
那人挠了挠头，之前很确定，现在见这副场景，也不太肯定了，“是……吧？”
赵怀壁见他这样，咬着牙，骂了句，“废物一个，”
那人不敢吱声。
赵怀壁见赵睿广已经上箭，准备拉弓。从他的架势上看，像很有信心能够射到靶。
他在赵孟现面前保证过，一定让他颜面扫地。要是射到话，他没法交代。
赵怀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秦良玉见赵睿广开始瞄靶，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他要是真残废了，这弓肯定是拉不了的。但是，他要是没残废，这一箭射出去，有多少人会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你很紧张？怕他射不出去？”赵孟现突然问道。
秦良玉回头看他，先是愣了愣，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说，“二皇子，臣女不明白您的意思。”
赵孟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秦良玉不想和他纠缠，想跪地请罪。刚要起身，赵怀壁朗声说道：“罢了，三弟。你莫□□，本宫看这天也不早了，就先回去吧。至于，这个彩头……”
赵孟现话音一顿，看着秦良玉说，“本宫见秦大小姐欢喜的紧，不忍夺她心头之爱。就出尔反尔一次，把这块玉佩送与她了。”
秦良玉猛的抬头，“这……二皇子，万万不可，臣女，愧不敢当。”
“哎……”赵孟现笑着把玉佩放至她面前，“秦大小姐，就莫要推迟了。本宫这东西已然当着众人的面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是不喜欢，大可丢了便是。”
说完，他站起来往外面走，“怀壁，走吧。本宫乏了，回去休息。”
赵怀壁等人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一起往马儿那边走。
秦良玉看着眼前的玉佩，刚才连它是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过，何谈喜欢一说？
赵孟现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整她？
思虑间，赵孟现和赵怀壁等人已经骑马走了。凉亭里，只剩下她和赵玉陵、赵睿广。
秦良玉还没理清楚，赵睿广就把弓箭往地上一丢。走到她面前，表情阴霾。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擦手，见她一直盯着玉佩不动，说道:“就这么喜欢？”
秦良玉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说话，仰头看他，不知要怎么回答。
赵睿广见她这样，更加生气。把手帕往桌面上一扔，看也不看她，直接往树林子里走。
秦良玉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脸疑惑。这东西又不是她要的，他发什么火？
赵玉陵这时候说，“良玉，你知道这玉佩是谁给二皇兄的吗？”
秦良玉摇头。
赵玉陵翻了个白眼，说道:“是已故的丽姬皇后留给二皇兄，让他送给以后的正妃的。”
秦良玉觉得她头都大了，她现在知道赵睿广为何那么生气了。
原来，她是收了别人的定情信物，还是他死对头的。
赵玉陵一脸惋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好之为之，”
“……”好之为之你个三舅舅。
***
夜色渐晚，秦良玉跟在赵睿广身后徒步走回营帐。到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她要走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就见赵孟现和赵怀壁他们骑马往临安城的方向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趁着星光能看到马群后面的灰尘。
秦良玉想知道赵玉陵有没有回宫，停在门口伸头去看。她刚停下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帘帐甩在地上的声音。
秦良玉回头，就看见一抹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口。她对着营帐发呆，想不明白里面的人到底在气什么。从在河边就不给她好脸色，这一路上也不和她说话。
她叹了口气，掀开帘帐，走进去。
秦良玉进去的时候，赵睿广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背对着她。
她看了一会儿，把快要熬干的药倒出来，端到他面前，“三皇子，该喝药了。”
他不作声，秦良玉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看她，把碗放在一旁，“药我放在这里了，不要忘了喝。”
说完，她转身往门外走。
秦良玉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依旧没什么动静，和刚进门一样。
她隐隐有些怒气，已经做到这般，还是不理她。这样毫无缘由的气，让她很不舒服。
秦良玉想就此算了，可见他爱答不理，一股子气就从心底儿冒出来。她走到床边，冷着脸说，“赵睿广，我知你是三皇子，所以处处敬你。但我也好歹是秦府大小姐，整日像个丫鬟一般伺候你不说，还受着你的冷眼，着实不公平的很。你若是烦我，大可让我走便是。如今像个女人一样躺在这里不说话，恐怕有失身份吧。”
她这话也是就着怒气说出来的，要是放在平时，忍忍也就过去了。只是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身体甚是乏累，于是就压制不住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秦良玉愈发生气，伸手去推。手碰到他胳膊，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他热的烫人。立即把他掰过来，才发现他脸色苍白，一点儿血丝都没有。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冷的像块冰，身上却像在冒火。
当即放下他，去隔壁找大夫。
已经入夜，宋悝早就就寝了。听见她在外面叫他，披了件衣服走出来，“小姐，这么晚来找老夫，可有什么事情？”
秦良玉来不及解释，直接把他拉到隔壁。宋悝看了看赵睿广的病情，立刻问道：“他今日做了什么？”
秦良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和下午射箭的事儿有关，就把事情经过和他说了一遍。
宋悝面色一凝，说道：“小姐莫急，您先回营帐等候。这里有老夫，公子不会出事。”
秦良玉想留下来照顾赵睿广，见他一心赶她走，应该有要避嫌的地方。她看了眼赵睿广，往外走，“大夫，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有要帮忙的地方，尽可唤我。”
宋悝着急回去拿药箱，来不及管她，点了两下头，就拖着袍子走到隔壁。
秦良玉见他这么紧张，心里也知道赵睿广这次伤势严重。昨天晚上赵他的后背都烂掉了，也没见他出现过这种表情。
被他这么一闹，刚才的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终。
走到门口，她看着夜空上的月亮，身体传来一种深深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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