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东成西就 十九

　　屋里面的人显然被她吓了一跳。谭东城，蒋奇，还有一个女的，果然漂亮。她迅速地从那女的脸上收回目光，直接看向他。十六天零七个小时，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时而热时而冷的对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招惹我？谭东城。她努力压制着情绪，但是，显然她失败了。

　　她紧紧盯着他，胸腔急遽地起伏，她微张嘴，嘴唇抖动，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吐出一个声音。三个人同时都被她的表情怔住。倒是谭东城先开了口，“有事么？没事的话，我们——”

　　“有。”她冲口而出。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的整个心脏都快冲到了喉咙。你怎么还能做出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来，你怎么可以这么道貌岸然，可以这么坦然地面对我？“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谭东城皱起了眉头，“没看见我有正事么？”

　　“我也是正事。”她不管不顾了，执拗地盯着他，那种悲愤的情绪在她的血管里猛烈地燃烧起来。“我一分钟都不想等。”

　　蒋奇识趣站起来，笑着对那女的说：“走吧！到我办公室看看去。”那女的拿起包，和谭东城熟路地打招呼，“那我先过去。”她瞄了一眼颜西子，从她身边擦肩过去。

　　办公室安静了。“你干嘛？”谭东城不悦地望着她，“我们再谈正事。”

　　“为什么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不接，你什么意思？”她问，声音是轻飘飘的，怒火只在她身体里维持了几分钟就烟消云散了。

　　“我很忙。”谭东城简单地说。眼睛飞快地从她脸上掠过去，低头去找文件。

　　“很忙。”她颤巍巍地问，声音一下子就软弱了下来。她走到他面前，隔着桌子，迫切地望着他，“我不相信你会忙的连一个电话都没时间接，我不是在同一个时间打的，我早上，晚上，中午，我算着和那边的时差，我敢肯定，我打电话的时间，你没有睡觉，就是刚刚，我也是打了的，你也没有接。”她有些委屈地，眼眶红起来，“你想我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不想见我的时候，连个电话都不接，到底，我在你心目中算什么？”

　　谭东城紧盯着那桌上的东西，有片刻的功夫方才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几乎冷峻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我从来没有给你任何一个承诺，我更从来没有强迫你，我也从来没说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你不想出来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勉强，大家是成年人，原本就是各取所需，你还需要问么？”

　　她像被谁敲了一棍子，头有些昏，心再次往下沉过去。她无力地盯着他，眼泪往外冲出来，连着声音一并失去了稳定，“你是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从来就没有认真地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再往前走一步，死命靠着桌子，“各取所需？”她倍受打击地重复了这四个字，含泪注视着他，注视着这张她朝思暮想了十几天的脸孔，这会儿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不近人情，如此冷血。“你告诉我，”她情绪激动地问：“各取所需，我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

　　他紧盯着她，“你想得到什么？你说。”

　　她冲他摇头，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楚了，“谭东城，”她重重的呼吸，重重的喘气，重重的咬牙，眼泪像雨珠噗噗往下掉，“我要的，你可能给不起。”她扔下这句，便折转身狂风般地冲出办公室，冲进电梯，再冲出大马路。

　　她疯狂地向前跑着，随着奔跑，眼泪疯狂地往下飞溅。从来没有过这般痛楚的滋味，她那刚刚成型的初恋，她那满心期待的人这会儿成了刽子手，他亲手杀死了她的爱情，碾碎了她的梦，将她送到了十八层地狱。

　　王淑香从来没有见到颜西子这个模样，她的脸色苍白，满脸的眼泪，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她摇摇欲坠地像张纸一般贴在门口，看到她就说了那一句，“妈，心怎么这么疼啊！”

　　中午的时候，史主管抱着文件夹站在桌前汇报工作，谭东城听着，批示着手上的文件。

　　将所有的文件拿到手里，史主管没立即走，犹豫了一下，“谭总，颜西子有两天没来了，”她小心地察看着谭东城的脸色。有好久了，没看见对方的脸色如此难看过。“按照公司规定，”她小心翼翼地措着辞，“没有请假算旷工，超过三天就开除了。你看——”

　　谭东城放下笔，去拿烟盒，抽出一支，他闷着头去点烟，借着点烟的功夫说出一句：“她应该不会来了。”史主管哦了一声，再悄悄看了他一眼，随后抱着文件夹离开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谭东城一口连着一口地抽着烟，香烟没有稳定他的神经，反倒使他更加难以平静。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来了。她如果真的不来了，他该找回她么？而他有多喜欢她呢？是否喜欢到决定和她共度下半生呢？他被这问题纠缠了不知多少个日子，仍然拿不出确定的答案。

　　难以梳理的情绪令他更加烦躁不安，心神不宁。他一口一口地抽着，千万个念头像无数条虫子一样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如果，他不能给她将来，他是不是不该招惹她呢！如果单纯是解决男人的**，他不缺这样的人选。如果对她没有那种强烈的爱慕之心，是不是不该这么随便就定下来呢！

　　“砰，”门突然被推开了，他从苦思冥想中惊醒过来，几乎吓了一跳。

　　王淑香脸色难看地出现在门口，小秘书跟在后面，为难地叫人，“谭总，她说——”他摆了摆手，示意秘书把门关上。

　　掐了烟，他收拾情绪，坐正身子，望着对方，并没觉得意外。“请问，你来——”

　　“别装糊涂。”王淑香不准备客气了。这几天，她受到的打击绝对不比西子差。本来么？她上次来就觉得谭东城的不热情就说明了问题，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这个亏是吃定了，她除了痛骂女儿一顿，只有将全部的怒火转移到谭东城身上。

　　“谭东城，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准备怎么安排我女儿？”

　　“安排？”谭东城笑了笑，说实话，他对这个王淑香一点好感都没有，上次，对方奴颜媚骨的模样，这会儿又刁蛮的判若两人。他心里不止一次奇怪，颜西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母亲？

　　“如果你不喜欢我女儿，为什么招惹她？她这几天一直哭，你作为一个男人，占了我女儿的便宜，回头，说句各取所需就完了事了么？”

　　“那阿姨你说应该怎么办？”谭东城问。他端起茶杯喝茶，茶还是热的，他小心吹着上面的茶叶，平心静气地等着王淑香说话。

　　他怎么会如此镇定？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太可气了。“虽然你是大富之家，”王淑香义愤填膺地，“我们穷，但是，我们也有尊严。你和西子的关系弄的天达人人皆知，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西子，好像是她**了你一样，你们男人没人说三道四，归根结底是女人吃了亏。”

　　“我没强迫她，是她自愿的。”

　　“如果你是强迫她的，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和我说话么？”王淑香有些恼火，对方始终在笑，那笑容，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她浑身不自在，好像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他就是看客。“你们男人可以为所欲为，女孩就不能。名节对一个女孩多么重要，她，她总是有损失的对么？”她悄眼看了看谭东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不管怎么，你总要做出补偿对吧？”

　　果不其然，谭东城刚刚涌上来的那点歉疚的情绪立即掉了几分。他隔桌瞧着她，“那阿姨，你觉得多少数目可以补偿你女儿的损失？”

　　王淑香愣愣。她没想着要来卖女儿，可是，除了钱，她又不能要求对方什么。她女儿是自愿的，是成年人，两个人谈朋友分开了，对方最多承受的是道德的谴责，绝谈不上其他。何况，对方财大势大，不是她们所能对抗的。真要把事情闹大，这事除了让她们丢了名誉，什么都得不到。不管怎么说，亏是吃定了，能拿回去一点是一点。

　　她支吾着，谭东城瞟她一眼，不等她回答了，拿过支票簿，在上面快速写了几笔，然后，撕下来递给她。“你看，这个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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