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灭门
“你们可知，是谁做的……？”
“嘶——”
白衣修士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当即就有人惊疑出声问道：“茹家，可是那个茹家？”
几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也没有刻意避着人，说起这事儿的白衣修士还隐隐有几分卖弄的意味在里面。见酒楼内说话的声音都静了一静，这才开口道：“可不是？除了那个茹家，可还有别的茹家被灭门值得人关注？”
小狼崽本在敲筷子，敲得“嗒嗒嗒”地响，被姚蓁蓁按住了，摇摇头，示意他安静些。那个茹家她记得，是当初与华亦荨争黎兽火种的那家人。
“那……那茹家二公子和茹家少主……？”
“焦炭似得，一把火烧得看不出人形啦。”
“可惜了可惜了，那二公子炼药天赋高着呢！啧啧……”那人说着，夹了筷子菜，脸上一点儿都没有可惜的神色。
“说不准就是招人眼红？”同桌的药师接茬道。
他身旁的修士推了他一把，笑骂道：“你个没脑子的。”
两人嘻嘻哈哈推搡着，显然是开玩笑开惯了，末了，修士又道：“单不说茹家，那可是华衍宗治下，在那里灭了茹家，可不是赶着上给华衍宗打脸子嘛。”他脸上隐隐有着兴奋，茹家被灭，的确是件大事儿。
“你们这是有所不知啊……”白衣修士悠悠长叹，竟是卖了个关子，不再往下讲了。
知道他是故意的，同桌的修士心里呸了一声，手上麻利地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连声道：“钱兄，喝茶，喝茶。”
“诶，喝茶有什么意思？”一细眉善目的白衣公子走到他们这桌，一只手搭在桌沿儿，张口就来道，“小二，来壶上品灵酒。”说着，已经靠着钱姓修士那方自来熟地坐下。
“来嘞！”极品灵酒按杯卖，寻常人也就喝喝下品灵酒得了，这公子却张口就来一壶上品！钱修士眼睛一亮，看这公子穿着打扮和气质皆是不俗，搁在桌上的那只手，指腹和虎口有薄茧。再看他袖口有银线勾了祥云暗纹，隐隐有华光在其上流淌，像是有生命般。
这人是个修士。
钱修士猜测是哪家大宗派的子弟，身份必定不简单，见他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当下也不卖关子，把自己知道倒豆子般说了出来，“这事儿，就是华衍宗动的手！”
“真的假的啊？”
姚蓁蓁听了也是一惊，看向顾浔和方嬷嬷，两人却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顾浔见她舍得从八卦上分一点眼神给他了，笑着给她夹了块鱼脸上的肉，“吃菜。”
“当时我那在华衍宗的哥哥，亲眼看到华衍宗的……”
“客官，您的上品灵酒——”
内堂打断了钱修士的话，众人吁了一声，这跑堂的来的真不是时候！
且不说茹家被灭是个大八卦，华衍宗对自己人动手的原因就更令人好奇了。
茹家二公子，两年时间就从三品六纹药师一跃成为五品三纹药师，进阶速度堪比流剑！若是旁人，少不得要练个几十年的。茹家二公子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成就，这样的人才在华衍宗门下，早就惹得旁人羡慕。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不会对茹家动手吧！
众人皆是猜测，今年的药师评级，茹二公子是不是还会再精进一步。
却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内堂晓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跑到别的地儿忙乎了。药师们对这事尤为关注，灵酒都上了，你还不快接着往下说？
……
堂内是少有的安静，点灵酒的公子扔了块灵石放桌上，站起身来冷笑一声，“想喝灵酒？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说罢拿着灵酒转身就走。药师一拍桌子站起来，“站住，你！”
“坐下！别说话！”
旁边的修士按着他，捂着他的嘴。白衣公子一站起身时腰间坠下一块赤色玉牌，那牌子几乎人人都识得……
那是华衍宗内门弟子身份的牌子……
药师不说话愣愣地坐下了，望着钱姓修士眉心上插 | 着的酒塞，鲜血慢慢渗出来，沿着他的鼻梁滴落在白色的修士服上，如此热烈的颜色却看得人心里一寒。
“真嚣张……”姚蓁蓁所坐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修士的死状，抿了抿嘴，按下心中的起伏。她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但所能感叹的也只有一句“真嚣张”。
她不禁望向顾浔的脸，如果有一天他无法庇护住自己了，她该怎么办？
就算两人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哪怕是将来两人成为夫妻了，但两人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总有他照顾不到的时候。若那是再遇到危险，她又该怎么办？
这一刻，姚蓁蓁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能力的重要性。钱修士的死像是一口警钟，敲在她心头。
“娘子，你不是说今儿个要吃八宝鸭？再不吃可就凉了。”方嬷嬷看小姑娘心事重重的样子，觉着她可能是给死人吓着了，便把八宝鸭往她面前推了推，转移转移她的注意力。
“诶，好，谢谢嬷嬷。”知道方嬷嬷是关心她，姚蓁蓁心下感念，夹了一筷子鸭肉。她本不是那等爱纠结之人，接受能力也尚可。如今警钟敲完了，她便也平复下心情，继续自己的事。
鸭肉酥烂，腴香浓溢。一口下去，口齿留香，和着米饭一起吃简直让人幸福到晕死过去。小姑娘吃两口肉，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心里仅留的一丝不安也被打消，满心都扑在了八宝鸭上。
肉类和碳水化合物在一起简直是太！好！吃！了！
“我还想喝灵酒！”吃着肉，总觉得要喝点什么才对，姚蓁蓁想到之前的灵酒，也犯了馋，冲着顾浔请示道。
那一双眼睛瞧得顾浔心都要化了，哪还有不应的道理？摇了摇桌边的铃铛，内堂很快就跑了过来。
“一壶极品灵酒。”
“您稍等！”
也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么运了，居然接连有两位客人要这么名贵的酒，内堂应答的声音都要飞扬了起来。看他们身边还跟着兽奴，也能理解了，这么有钱的人家，喝点灵酒算得了什么？先前店里死的人内堂却是全然没放在心上，此处地处茗山十二道，每日有不少修士药师和武修往来，在这个地方开店，死个半把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灵酒很快就上来，用一长颈的琉璃瓶盛着淡粉色的酒液，塞子一打开，酒香四溢，满堂飘着清冽的酒香。
顾浔给她倒了一点儿，“只半杯。”
灵酒对修炼之人有益，但酒劲也是足足的，就算是修炼之人身体不同凡人，想她这种没喝过酒的小丫头半杯酒也就够她喝的了。
“好嘛……半杯就半杯……”知道自己没喝过酒，姚蓁蓁也怕自己醉。现在还是在赶路途中，要是醉了也着实是不方便。
凉凉的酒液入口辛辣，比白酒更冲，那股子劲冲鼻的很，会品的人尝的出意味来，不懂的人只觉得呛喉。一口下去就叫她咳个不停，“不要了不要了，都给你。”本就是图个新鲜，没想到灵酒一点都不好喝，姚蓁蓁把杯子往前一推，不愿再动。
顾浔看推过来的杯子，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垂下的双眸眸色深了几许，端起杯子就着杯壁上的痕迹印了下去，覆盖了先前的唇痕。
姚蓁蓁忙着低头吃三不粘，方嬷嬷专心给小姑娘布菜，顾浔这一番举动被小狼崽瞧个正着，冲他龇了龇牙，在姚蓁蓁看不见的地方对着顾浔亮出了一直藏在肉垫里的利爪。
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顾浔的手指在唇痕上摩挲，算是对小狼崽的反击。
酒足饭饱，一行人继续上路。茗山十二道上的酒店均不留客住宿，若是想住，只能进城。
天色渐晚，马车驶入树林，至一溪边，慢慢停了下来。
“主子，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蜿蜒的小溪如同一条玉带在山间缓缓流淌，在清冷的月光下折射出粼粼的波纹。
“要不要自己支帐篷？”顾浔什么都往灵府里塞，帐篷也不例外。
姚蓁蓁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就累了，掬了捧凉凉的溪水拍打在脸上拒绝道：“不要，你来。”
方嬷嬷看两人互动，站在一旁带着小狼崽不言语。
她抿嘴笑着，在心里感叹，两位主子感情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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