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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凤翎宫 下


  关于万圣盟主的推选,之前江湖上已闹得热火朝天了,有心人还分条列举过周广皇甫金鹰各自的优势和劣势猜测最后竞选的结果,有的赌坊甚至搞起了赌局,押朱仪殿胜还是皓月宫胜,参与的人还不少。这场闹得轰轰烈烈的推举最后胜出的人竟是神偷乞丐大庄小庄,对于这个结果,众人的心情真的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哭笑不得。

  推举完毕后,落选的诸葛洪渊垮丧着脸下了台,大庄小庄则双手抱拳站在台上喜笑满面地朝着台下道着“多谢诸位支持,多谢诸位支持”。两个极爱出风头的家伙这回也是出够了风头。

  虽然大庄小庄当选,但因为周广和皇甫金鹰没参加,所以这场推举早已失了它原有的性质,人们完全把这场推举看成了一个欢乐的闹剧。大庄小庄卖傻耍宝也是天下第一,二人骄傲自豪洋洋得意地站在台上,一举一动都能惹得台下哄笑连连,有好事者还吹口哨逗他们,说“盟主,以后再有人说你们是小偷,你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回复他,整个江湖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这叫拿不叫偷”,说完,众人又哈哈笑成一片。

  坐在一旁的黎山婆婆脑子里已乱成一团麻,稍微看懂点情况的青萝给老太太解释了一遍后,老太太也不禁抿嘴笑起来。

  “哥哥,”鹔鹴看着台上,一脸无奈,“差不多了,让他俩下来吧,还没完没了了。”

  皇甫然州浅笑着摇摇头,“无妨,他们不是爱出风头么,这回让他们出过瘾。”

  “难道赵佑灵的目的就是想将诸葛洪渊推上万圣盟主的位子,然后通过诸葛洪渊控制江湖?”鹔鹴根据刚才的情况,开始猜测起来,“但诸葛洪渊是不可能当选上盟主的,他应该知道啊。”

  “虽然落选,可我们听到还是有五个人支持诸葛洪渊的,要知道,若按常理,应该一个支持诸葛洪渊的人都没有……”皇甫然州眸眼森森,“所以,赵佑灵在背后肯定还是做了些安排。”

  鹔鹴缓缓舒出口气,“反正不管如何,诸葛洪渊落选,且皓月宫和朱仪殿也没有为了争盟主之位而掐起来,赵佑灵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

  不过皇甫然州似乎并没鹔鹴那么乐观,微微皱起的眉心上隐隐透露着些许疑虑和担忧。他远远瞟了瞟那边的诸葛洪渊和江秀清,虽然诸葛洪渊的脸色很不好(毕竟刚才落选了嘛),但江秀清的目光却极为镇定,那种不露声色的底气十足,让皇甫然州莫名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一阵,皇甫然州幽幽道,“宴会结束前,一切都说不好。我总有种直觉,赵佑灵的计划不会这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可是推举已结束,他还能如何?况这会江湖群雄都汇聚于此,周殿主和义父也都坐在这里,难道他还敢动武?”

  皇甫然州敛眸一思,然后飘然一笑,“呵呵,妹妹向来玉女金口,但愿如你所说吧。”

  “对了,哥哥,”鹔鹴撞了下皇甫然州的胳膊,然后将目光移向朱仪殿周家那边,因为挨得很近,所以她很清楚地能看到周广旁边那个纤瘦婉转的倩影正专注地剥着一颗果子,“周姐姐就在那里,你怎么不过去跟她说话啊?”

  皇甫然州随即愣了一下,然后朝妹妹嗔道,“你现在话怎么那么多?”

  鹔鹴不再说什么,嘴角挂着一丝邪笑继续吃起点心来。

  凤翎宫的瓜果似乎真的特别好吃,周晓迷面前的菜品都没怎么动,但果盘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孩儿喜欢吃就多吃些。”周广见女儿那盘果子已经没有了,就把自己还没动过的果盘给女儿递了过去,脸上洋溢着宠溺的蜜笑。

  “真是想不到呢,”周晓迷望着周广随口说着,“爹爹和皇甫宫主还有这么心心相印的时候。”

  周广听出来了,女儿是在调笑他和皇甫金鹰刚才像商量好了似的稳坐不动。

  “谁跟那个老家伙心心相印了?”周广立马澄清,似乎很不愿跟皇甫金鹰扯上关系,“只不过他言语间跟我透露了不想当万圣盟主的意思罢了。他不想当,其实我也不想当,所以就一起不当了呗。”

  “爹爹和皇甫宫主十几年前是不是打过很多交道?”

  周广知道女儿想打趣自己,于是眼珠一转欲转移话题,他朝皓月宫那边望了望,“你说这皇甫然州还真是没礼貌啊,坐这么近,也不过来打个招呼敬杯酒……”

  一提皇甫然州,周晓迷果然立即便不说话了。

  就这样,四座玩闹着说笑着,宴会的气氛依旧和乐愉悦。

  周广继续跟女儿说着话,可是忽然,他觉得自己脑袋一晕,然后手脚便酸软起来。周广本能地朝椅子扶手上靠了靠,免得自己倒下。

  “爹爹怎么了?”敏锐的周晓迷立即看出了周广的异常,忙问,“爹爹不舒服么?”

  “倒没有不舒服,就是忽然觉得全身没有力气了…”周广说着,还试图抬了抬手臂,果然已抬不起来。

  “可是刚才多饮了酒?”周晓迷记得父亲方才喝了好几壶酒,许是酒劲上来了。可就在她刚起了这个想法时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身后随即传来阵阵异响,她回过头,发现在座的所有人似乎都突然被抽拔了骨头般相继瘫软下来,一个个都像喝醉了酒,有座位的,靠在了座位上,没座位的,倒在了地上……

  “哎哟—”前面台上的大庄小庄也顿然倒地,因为猝不及防,于是身体狠狠摔在了地面,摔得二人凄惨地叫了一声。

  再回顾四望,花园里几乎所有人都一个光景,像魂灵突然脱离了躯体,全身酸软四肢无力,无论是瘫在座位上的还是横七竖八瘫在地上的,面面相觑,皆是一副诧异茫然之态。

  怎么回事?!周晓迷登时大惊,玉容变色,都中毒了么?难道饭菜里有毒?应该不会啊,凤翎宫的人对众人能有何图谋,况筷子都是银质的,有毒立刻便能检测出来,而且看黎山婆婆和凤翎宫众侍女也都瘫坐下来,可见不是凤翎宫的人作祟。那能是怎么回事?自己对毒向来都极是敏感,怎么这回竟丝毫没有察觉?

  就在众人目目相对愕然慌乱不知所以时,有两个门派就显得特别迥异了。因为提前吃了解药,所以清风冷月阁和通天教的人该坐着的好好坐着,该站着的好好站着,都安然无恙,丝毫没受影响。

  发生如此大规模的变故,人们第一反应当然是黎山婆婆在饭菜里下毒,可黎山婆婆没有下毒的理由,且黎山婆婆和众侍女也都瘫倒了。人们的目光自然就转向了此刻岿然端坐着的江秀清和诸葛洪渊。

  这里的都不是笨人,既然所有人都瘫倒了,而清风冷月阁和通天教的人安然无事,那这是谁在作怪,大家也就心里有数了。

  这场寿宴还真是吃得状况百出啊。

  难怪诸葛洪渊刚才敢站上台参选盟主,原来他早就有谋划,可清风冷月阁和通天教又是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诸葛教主,江阁主,”因距诸葛洪渊和江秀清较近,所以孙寿第一个看出了端倪。他斜着眼睛瞟了瞟诸葛洪渊和江秀清,冷冷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孙先生莫急,一会自会有人来告诉你。”江秀清神色自若,说着便朝后面的爱徒单玉花示意了下,单玉花会意,拿出一只炮仗似的小物件,然后用火石点燃,那小物件便“嗖”地一声蹿上天,并在最高处炸开一朵火花。

  江湖中人都懂,这是在放信号。

  “哥哥所料不错,赵佑灵果然还有别的手段。”靠在椅子上已动弹不得的鹔鹴朝旁边的皇甫然州轻声叹了句,“可这回看上去情况不太妙啊。”

  “妹妹可知这是什么毒?”皇甫然州靠近鹔鹴,“怎么在场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察觉?”

  “从症状上看,若我所猜不错,应该是一种叫夜风吹的奇毒,无色无味,放入水中便能挥发进入空气,侵人于无形,”鹔鹴娥眉微敛,“可夜风吹是西渝御前军的独门秘制,除非主上亲诺否则绝不外流,赵佑灵怎么会有?”

  “南康王府神通广大,他们的人脉遍及各国宗室贵族,只要肯花心思,有什么他们搞不到的东西…”

  “虽说如此,可现在我们怎么办呢?”鹔鹴有些忧急了,“中了这毒,浑身瘫软如泥,非解药不能解除。赵佑灵这回看来是要动大干戈了,我们难道坐以待毙任他宰割?”

  皇甫然州四下望了望,眉宇间也为难起来,想不到赵佑灵这么肯下功夫,他对此也是意外至极。可现在所有人都被夜风吹撂倒,也还不知道赵佑灵下一步要怎样,不好拿主意……沉默半响,最后他无奈道,“一会见机行事吧。”

  此刻未时已过,赵佑灵在山下喝茶喝得都快不耐烦了。凤翎宫上终于有信号传出,赵佑灵欣喜过望,片刻不耽误,忙令郑九雄通知人手准备上山。郑九雄点点头,随即也放出一个信号,埋伏在黎山西面峡谷里的三百刀士和一百弓箭手闻讯,立即便整装出谷。

  凤翎宫后花园里的人都被夜风吹毒倒了,那些因为花园座位已满被安排进后殿的游侠散客们随即也被乔装混入人群中的赵佑灵的手下强制镇住。放完信号后,江秀清又派人将凤翎宫上下的宫女仆从全部圈禁了起来,至此,凤翎宫算是完全被控制,就等赵佑灵上山了。

  赵佑灵来到凤翎宫,先派两百刀士将整个凤翎宫包围禁限了起来,然后便带着公孙容刘义郑九雄和祝文远四个护法进了后花园。

  来到后花园,江秀清和诸葛洪渊早已站在门口迎候。赵佑灵举目而望,果然里面所有人都被夜风吹作用,瘫倒一片。

  赵佑灵兴奋地想大笑,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盼这一刻盼地太迫切了,他现在感觉天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看见皓月宫和朱仪殿也被困在那边,他又兴奋又激动,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切的主宰。

  可惜白羽真君的判官丸今天没能带来,否则,他今天就能站上神坛永远处于不败之地。因为白羽真君的判官丸需要现做,且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做出来,所以公孙容说,今天先把这些人圈禁起来,等白羽真君的丸药做好取回来给他们服下后,再放他们下山。

  好事多磨嘛,越是这种关头越是急不得,赵佑灵这会也有这个耐心。

  赵佑灵平复了下心里的汹涌澎湃,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摇着扇子翩翩朝花园中心走去,公孙容刘义郑九雄祝文远自然紧跟其后。

  对于赵佑灵的突然出现,这里大部分人还是感到很惊异的。在座的都不傻,赵佑灵一出现,那大家为什么都灵异似的突然瘫倒,众人心里也能猜出个一二了。不过这也就合理了,有南康王府撑腰,难怪江秀清和诸葛洪渊敢这么大胆,在周广和皇甫金鹰面前使手段。

  “晚辈赵佑灵,见过黎山婆婆,”赵佑灵合上扇子,首先彬彬有礼朝坐在一把精致木椅上的白发老奶奶拜了拜,“愿您身体康泰,福寿平安。”

  黎山婆婆闯荡江湖的时候这里很多人都还没出生,这种阵仗她见过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十分淡然,朝赵佑灵看了半天,淡淡问了句,“你是哪家孩子?”

  赵佑灵恭敬道,“晚辈乃南康王赵文昌次子,由于出身宗室少涉江湖,所以婆婆可能不太认得我。”

  “南康王之子,”黎山婆婆似在思索,“哦,那老婆子有幸了,区区贱辰,还有公子这么尊贵的人屈尊驾临。不过看公子这阵势,倒不像是给老婆子祝寿来了,不知公子如此大动干戈究竟意欲何为啊?”

  “婆婆放心,晚辈只是有点私事想借贵地处理一下,婆婆好好坐在这里休息便是,”赵佑灵言语温和,也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只要婆婆听从晚辈安排,晚辈肯定是不会伤害婆婆的。”

  黎山婆婆虽然年老了,可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她并不害怕什么南康王府。不过眼下对方来势汹汹不容抵抗,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将目光冷冷移向了别处。

  赵佑灵招呼完黎山婆婆,又回过头来开始打量四座众人。不过余光中,他似乎瞥见诸葛洪渊神情不太好,于是转过脸来疑惑道,“诸葛教主,你这脸色不对啊,怎么?当了万圣盟主还不高兴?”

  诸葛洪渊抿了抿嘴唇,有些难为情道,“选上的不是我……”

  “啊?”赵佑灵一惊,“不是你?那是谁?”

  “大庄小庄。”

  “啊?!”赵佑灵又一惊。

  因为之前公孙容已经妥善安排过了,所以在赵佑灵眼里,诸葛洪渊当选是必然的事,现在诸葛洪渊居然说没有当选,这就很让人惊怪了,而且当选的居然是大庄小庄,这是搞的什么鬼?!

  不过,为什么跳梁小丑般的大庄小庄会当选已经不重要了,赵佑灵脸色一变立刻便用凌厉的目光扫了扫那些被他下达过通知的掌门人们,但是就在赵佑灵正欲挨个审问是谁没在纸条上写诸葛洪渊的名字时,公孙容上前拦住了他。虽然公孙容也很遗憾诸葛洪渊没有当选,但毕竟推举已过,现在再问已无意义,且纸条无记名,就算追究,也没人会承认。

  赵佑灵明白公孙容的意思,反应了下也只好作罢。

  赵佑灵举目望了望台下,一双双非常不友好的冷峭的眼神投射在他身上,他也不生气,只缓缓撑开了扇子翩翩摇起来,“呵呵,你们也不用这样,我若是有恶意,你们早就是一堆尸体了,还有机会这么盯着我?不过我也理解,常与刀剑为伴的你们难免有些血气方刚。”赵佑灵在前台上左右游走,步履悠闲从容,“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狠角色,平日里是玉皇不惧阎罗不怕妖鬼难移神魔难动的,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磨合。”

  赵佑灵又朝四座望了望,然后将视线收回到近前。朱仪殿和皓月宫,这两座大山,今天,他终于跨过去了。

  赵佑灵怀着胜利的心情整理了下衣袂,十分恭敬地走近朱仪殿和皓月宫的桌前,拜了拜,“晚辈见过周殿主,见过皇甫宫主。”

  周广和皇甫金鹰是什么人,闯荡江湖大风大浪经历无数,尽管此刻手脚不能使力,但像赵佑灵这种孩辈,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坐在椅子上的周广神色依旧,淡淡打量了赵佑灵一番,道,“久日不见,你倒越发丰润了呢。不知令尊近日可还安好?”

  “蒙周殿主挂念,家父一切安好。”赵佑灵和言说着,目光中透露着阴寒,“南康王府天潢贵胄,却从不以权势压人,与朱仪殿相交数年来也是对周殿主诚心相待礼敬有加,可周殿主后来与南康王府毅然断交,心意之坚之决绝,此事至今家父仍觉得十分心寒呢。”

  也就是周广现在中了夜风吹手足不能自由,赵佑灵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跟周广说话。

  “呵呵,”周广飘然一笑,“周广草莽之人,怎配常在龙凤之侧,忍痛离开王爷,也是为了保全王爷圣德啊。”

  “皇甫宫主。”赵佑灵又将目光移向皇甫金鹰,目光中依然很阴寒,“世人都说皇甫宫主义信高德,家父心中早有仰慕之意,所以才一片诚心亲往皓月宫,欲与皇甫宫主共议为世人谋福之宏图,甚至不惜割爱以明珠宝琴相赠以求交好。可皇甫宫主故作不知,对家父心意视若无物。对于此事,向来号称仁厚的皓月宫,不觉得做的太不地道了么?”

  皇甫金鹰不紧不慢似笑非笑,“明珠宝琴异常贵重,在王爷相赠时皇甫金鹰便有推谢之辞,实乃王爷盛情难以推却最后才领命收受。至于王爷心意,皇甫金鹰也并非视若无物,实乃王爷所发宏图之广大,不在朝夕,所以皇甫金鹰说从长计议,也是合情理的啊。”

  这两个人果然是江湖中的两座泰山,不慌不忙,不惊不乱,甚至此刻全身瘫软无力坐在椅子上,仍能散发出一股无形的震慑,震得人心颤,慑得人骨软。

  “不必废话,”听波庄那边忽然传来陶无疆声色俱厉的大喝,“小贼,你到底想干什么?”

  的确,现在众人都在疑惑这个问题,他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赵佑灵,江湖众人已经不陌生了,当初被朱仪殿绝交后又去找皓月宫,那事在江湖上也喧闹了一时。且在周广中毒病危时,这里很多帮派也曾收到过来自南康王府的慰问贴。赵佑灵想干什么,其实细想来一直都很明朗啊,他就是想控制江湖,主宰江湖。

  “呵呵,”赵佑灵淡淡一笑,手中的扇子又月白风清摇起来,高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大家在凤翎宫待一段时间,时候一到,自会放诸位下山。”

  “待一段时间,你还想软禁我们不成?”

  “软禁?别说那么难听嘛,只是让大家在凤翎宫待一段时间而已,大家多在一起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事不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

  “终归是让大家团结齐心的好事,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哼,”陶无疆嗤之以鼻,“你能有什么好事。”

  “气性不要这么大嘛,以后咱们可都是自家人呢。”

  “自家人?”陶无疆冷冷笑笑,“呵呵,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你就是把我们软禁上一百年,我们也是不会屈服于你的。”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是刚烈直率性子,这赵佑灵知道,他倒也不生气,也不想费口舌去辩驳,因为他知道,等判官丸一到,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赵佑灵的目光在人群中又游离了会,最终停在了一个女人身上,这是他今天最想见的人。虽然她让他伤透了心,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唇和脸颊,还是让他魂牵梦萦欲罢不能。

  “你还是这么迷人呢,”赵佑灵望着周广身边的周晓迷,语气和目光瞬间都变得极是亲和温柔,“无论心里有多恨你,可只要一见到你,心里还是会欢喜,恨意,竟是一点也不存在了。”

  周晓迷没搭理他,只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二公子,”见赵佑灵又在靠近周晓迷,一旁的皇甫然州忽然出声了,“多日不见,你怎么也不来问候下我啊?”

  “你最好给我闭嘴!”赵佑灵登时扭过头去盯着皇甫然州,目光中夹杂的是锋利的刀刃,“我一会保准让你好看。”

  赵佑灵今天最想见的人就是周晓迷和皇甫然州,这两个人,屡次跟他作对,他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即刻就将其挫骨扬灰。不过也是奇怪,周晓迷的话,他一见到就恨不起来,像又被她迷惑了一般。而他越是喜爱周晓迷,他就越恨皇甫然州,他觉得就是皇甫然州将周晓迷从他身边抢走了。

  赵佑灵绕到周晓迷背后,在她背后静静站了会,她的眉眼脸颊果然还是那样令人沉醉,连根根发丝都能醉死人,他又伸出手欲去触摸她,不过手指距周晓迷的侧脸还有一段距离时,传来了周晓迷冰冷的喝止,“别碰我。”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虽然周晓迷有喝止,但赵佑灵这回没有停止自己的手,他弯下腰使自己的脸靠近周晓迷的脸,然后还拈着她的头发挑逗地扫着她的唇边,“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修养学识,我哪里配不上你?几年来,我视你如珍宝,对你百依百顺,你怎就对我没有半分情意?说你凉薄无情,可你为什么又喜欢皇甫然州?这个伪君子口是心非道貌岸然,几次三番跟你作对,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女人却愿意做他的女人?”

  周晓迷的目光依然在别处,并没回应他。

  “嗯?为什么?”赵佑灵又问了一遍。

  周晓迷还是没有回应。

  “连话都不想跟我说吗?你就那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周晓迷终于回过了脸来,默然半响后,用一种极厌恶的眼神看着赵佑灵,说了后半句,“是恶心……”

  “恶心?!”赵佑灵重复了下这两个字,呆呆站在那里,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闪电般劈打着他的身躯,他脑子里一片轰鸣,作为宗室贵族,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评语,难以接受到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倒塌了,难以接受到足以让他发狂,他愣了片刻然后放开了周晓迷的头发,再片刻后,他站在她前面失控了般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恶心是吧?好!!以后我就把你扒光了锁在屋里,每天睡你十遍,恶心是吧?!我让你恶心够!!”

  虽然这是赵佑灵一时恼恨气急之语,不过很显然,这种程度的话已然超过了周晓迷的忍耐极限,周晓迷月眉一皱,眼底涌起怒气,然后狠狠一脚便将面前的寿桌朝赵佑灵踢了过去。

  虽然眼疾手快的刘义第一时间将身旁的赵佑灵从寿桌奔来的方向扯开了,寿桌最后撞上了高台,“嘭”地一声巨响后四分五裂木块横飞,不过这一刹那,比起震慑,众人更多的是惊诧,怎么回事?周晓迷没受夜风吹作用吗?!

  当然没受夜风吹作用,因为食过冰蕊雪莲的周晓迷是百毒不侵之体。

  “怎么回事?!”赵佑灵睁大了眼睛朝公孙容等人问了句。

  “这…这不可能啊…”公孙容等人也惊愕地面面相觑,解释不了这问题。

  不过赵佑灵也是思维敏捷,既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也不再纠结,周晓迷是很危险的,她没受夜风吹影响,那现在控制住她才是最紧要的。

  “给我拿下!”赵佑灵大喊了声。

  赵佑灵一声令下,刘义郑九雄两人二话不说,跨着箭步便朝周晓迷冲了过去。见两人冲来,周晓迷一个旋身飞上高空离开了座椅。跟着周晓迷的轨迹,刘义郑九雄也随即转头凌空而起。因为花园里坐满了人,为了避免误伤,最后周晓迷停在了花园一处八角亭的亭顶。

  赵佑灵站在台上,不远处亭顶上的三个人已你来我往拳脚相接过了十来招。周晓迷虽是女子,却武功精绝高深莫测,移动之快,进退无影,出招之狠,沾到便见血。刘义郑九雄也是绝顶高手,之前二人联手稍稍能对其形成一点压制,但食过冰蕊雪莲后的周晓迷体内的凛冰真气比之前还寒烈三分,周晓迷那裹着凛冰真气的手掌比利刃还恐怖,她一掌挥过去直接劈开了亭顶中央那颗石球,寒气逼人。刘义郑九雄大惊,之后为了躲避周晓迷的掌力于是招式间也有了顾忌。

  众人都目不转睛看着亭顶上,绝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晓迷亲自出手,三人超高水平的过招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经久的僵持不下让赵佑灵有些不耐烦了,见赵佑灵面色不对,公孙容也朝亭顶飞了过去,强势加入战团。

  公孙容的加入使战况轰然陡转,周晓迷虽然功力奇高但也未免寡不敌众,在刘义郑九雄公孙容三人上下并济左右齐攻的强势压迫下,周晓迷开始顾及不暇节节败退,人们的心也揪起来。

  还是第一次,众人这般齐心地为这个所谓的妖女担忧并希望她能取胜。

  激战中,只见亭顶的瓦片被四人踩得哗啦啦稀碎往下掉,最后只剩下椽架,周晓迷一个飞身又飞往不远处的石狮子并站在其头顶,刘义等三人自然也迅速跟了过来,不过石狮子头顶方寸之地站不下三人,于是刘义等人一齐用掌力将石狮子劈成了两半,周晓迷当然在石狮子被劈开前又旋空飞离。

  周晓迷闪躲到一处较为空阔的平地,刚落下脚,只见一只种着海棠花的大方鼎已朝自己旋转飞来,这是刘义和郑九雄落地后朝她打过去的铜鼎。她没有闪躲,伸手接了,并被强大的冲力迫着后退了几步,刘义等三人见她出手接了便直冲过去继续将铜鼎朝她推。周晓迷的内力高深,但终究不敌刘义等三人合力,僵持了片刻后,人们看到周晓迷开始步步后退……

  不过再片刻后,人们看到铜鼎开始反向移动,刘义郑九雄公孙容三人开始支撑不住往后退……因为皇甫然州站在了周晓迷身后,在跟周晓迷一起推鼎……

  满座皆惊,怎么,皇甫然州也没受夜风吹作用?!

  当然,因为与周晓迷互换过血的皇甫然州也是百毒不侵之躯。

  不过刘义等人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索和惊诧的,因为铜鼎正以很快的速度朝他们逼近。见势不妙,赵佑灵身旁的祝文远也冲了过去加入刘义等三人的行列。有了祝文远的参与,铜鼎终于稳定下来,最后铜鼎不堪双面袭来的巨大压迫力而爆裂,只见“崩”得一声震天巨响后铜片四射泥下如雨。

  “一对狗男女,还敢说你们没有□□!?”见皇甫然州和周晓迷站在一起,赵佑灵眼睛里瞬间便冒出了火光。

  其实对于皇甫然州和周晓迷二人之间那暧昧不清的关系,江湖众人也觉得他们必有私情。不过有私情又如何呢?英雄爱美人,美人爱英雄,这不是很正常?况且人家父亲都没有阻止,外人还能说什么,江湖众人早就不计较了……

  皇甫然州当然没心思解释什么□□不□□的,他神情凝肃上前了两步朝赵佑灵高声道,“赵佑灵,我劝你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出凤翎宫去,否则这回的后果可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轻松了。”

  “哈哈哈,”赵佑灵展臂大笑,“后果?你看清楚现在的情势,还大言不惭敢跟我说后果,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赵佑灵,”周晓迷怒道,“你最好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周晓迷!”赵佑灵怒目圆睁气势更盛,“我劝你束手就擒,否则一会等我抓住了你,我立即就扒了你的衣服让你跪着向我求饶。”

  周晓迷一双美目中锐利的尖刃若隐若现,这种侮辱真的已经冲破她的忍耐极限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翻腾的心绪,注视了赵佑灵一会后,她缓缓伸出右手用一根玉指指向赵佑灵,并极认真道,“我誓杀你……”

  “好啊,”赵佑灵也丝毫不怯,“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必让你‘恶心’得生不如死!”

  赵佑灵话音刚落,刘义郑九雄公孙容祝文远四人便又朝皇甫然州和周晓迷冲将过去。刘义等四人中,武功相对强一些的刘义和郑九雄对付皇甫然州,次一些公孙容和祝文远对付周晓迷,一时间,整个花园里四处炸响人影翻动花枝残乱落瓣遍地。

  周广和皇甫金鹰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激斗的皇甫然州和周晓迷,眉头已淡淡皱起。眼下的情势的确很尴尬,赵佑灵筹谋周全人多势众,且在座所有人都已动弹不得,光凭皇甫然州和周晓迷二人,的确回天乏力。

  又是经久僵持不下,一旁的江秀清和诸葛洪渊也参与了过去,江秀清帮着对付周晓迷,诸葛洪渊帮着对付皇甫然州。

  虽然又加入了江秀清和诸葛洪渊,皇甫然州和周晓迷的攻势都已被稍稍压住,但想抓住他们还是绝无可能。

  “先给我抓住周晓迷!”赵佑灵站在台上忽然大喊了声。

  刘义等人懂赵佑灵的意思,既然不能同时抓住,那就先用少一点的力量缠住一方,聚多一点的力量去抓住另一方。于是刘义让诸葛洪渊调头去帮着抓周晓迷,而自己和郑九雄就先把皇甫然州缠住。

  公孙容祝文远江秀清诸葛洪渊四人合力围攻周晓迷,周晓迷果然顿时便有些吃力了,而皇甫然州看得心急却又一直被刘义郑九雄缠住过不去……

  江秀清是极擅使毒针暗器的,迷乱中,江秀清袖中突然飞出三根穿骨钉,周晓迷正要躲闪,可身旁又见公孙容一掌袭来,忙乱中,她一时顾念不善,三根穿骨钉全部打在了左肩上,并深深刺进了骨头里。

  “啊!”她捂着肩膀,凄厉地喊了声。

  所有人的心顿时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广的心几乎马上就要跳出来了,那边被缠着的皇甫然州听见周晓迷的声音,登时也焦急地如火燎一般。

  “周晓迷,”江秀清朝周晓迷道,“那穿骨钉上淬有剧毒,你最好马上束手就擒,否则三日之内你的骨头便会一块一块变成朽木。”

  那边的皇甫然州看得心焦,情急之下,他朝刘义做了个扔飞镖的假动作,刘义也没多想,下意识觉得皇甫然州也在放暗器,于是赶紧旋身躲开,皇甫然州趁着刘义闪躲的空档迅速以惊雷之势移动到周晓迷身边,然后站在周晓迷面前正好帮她接挡住来自诸葛洪渊的一掌。

  “孩儿,”不远处忽然传来周广的声音,“孩儿不必牵念为父,此刻敌众你寡难有胜数,可先行逃离,否则也必被擒获,待脱离危境,再寻援救之策不迟。”说完,又叫了皇甫然州,道,“贤侄,快带晓迷走。”

  赵佑灵虽然人多势众,但其实皇甫然州和周晓迷想走也是走得掉的,没人能留在他们,也是他们心里牵挂着人,所以才迟迟不肯离去。

  皇甫然州和周晓迷都是极精明的人,他们明白周广的意思。赵佑灵这般盛势,可见已是蓄谋已久,今日仅凭他二人已是难以回天。虽然各派掌门人都被困于此,但绝大部分徒众都还在门中,脱了身,以后还可再慢慢筹划救人,但若是也被擒获,就真的坏菜了。

  “然州,你们快走。”皇甫金鹰也道。

  “哥哥,快带周姐姐走。”鹔鹴也在一旁道。

  周晓迷紧紧捂着肩膀,虽然知道百毒不侵的自己不会受毒影响,可三根钉子扎进骨头里还是格外疼痛,只怕之后的出招也会大受影响。

  看着周晓迷越发不好的脸色,皇甫然州不再犹豫,一把搂住周晓迷的腰,然后二人便飘然而起。

  “别让他们跑了,给我追!”赵佑灵看着皇甫然州和周晓迷飞上房顶欲逃离,忙朝刘义等人喊了声。

  刘义等人当然立即便追过去。

  “一定把那对狗男女给我抓回来!”望着渐渐远去的几个影子,赵佑灵咆哮似的道。

  此刻花园里已是残花遍地狼藉一片,黎山婆婆坐在木椅上缓缓闭了下眼睛,自己这个百岁寿过得,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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