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雪海冰原 上
天地一色白,风雪薄日暮。
莽莽苍原无尽路,千里冰河,尽是销魂处。
七月十三,大吉日,辉泽大地,晴空万里。
在铜罗镇等待了许久,雪海冰原上的风暴终于在昨夜停了。
一大早,雪海冰原的边缘处便聚集了很多人,因为温度寒冷,所有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帽子。人们站在土陆和冰原的交界处,身后是阜盛繁荣的铜罗镇,前面是绵延无尽的重峦雪山。
人们黑压压一片站在冰原边缘,三五一群,七八一堆,整理的东西说着话。这些人,一部分是来送行的,另一部分则是一会就要进足雪海冰原的勇士。
王朝宗披着软绒披风带着几名随从站在寒风中,将一只包袱交给皇甫然州。因为此去路途遥远不宜太过负重,于是王朝宗只在包袱里装了一些特制的干牛肉和一把锋利的匕首。特制的干牛肉十分耐饿,吃上一块可以保一天,锋利的匕首可以用来防身,也可以用来切东西。
皇甫然州披着雪狐裘拿着月神剑,接过王朝宗递过来的包袱便挎在了肩上。因为只是短暂分开并不是生离死别,于是皇甫然州也没有依依不舍交代很多,只吩咐了大庄小庄一句“留在铜罗镇好好听王老板的话,不许到处乱跑,乖乖等我回来”,说完便转身去了。
皇甫然州迎风而行,衣襟飘飞,高俊的身躯被晨光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映在雪地上英丽凛凛。
西渝国师鲁宏志是二皇子带着亲随亲自来送的,二皇子拉着国师嘱咐了很久,看来的确是寄予厚望。许久之后,带着二皇子深重的希望,鲁宏志踏上了征程。
其他要进雪海冰原的勇士跟送别的人也陆陆续续做完了告别,纷纷开始出发。
这一次进雪海冰原的总共四百六十人,其中四百二十五人是猎人,他们只会在雪海冰原中边界游走,他们的目标是雪狼雪狐雪貂。其余三十五人,他们会一直前进到雪海冰原最深处,他们的目标是冰蕊雪莲。
迎着晨初的辉光,背着包袱拿着武器的勇士们渐渐行进雪海冰原,站在边缘的人们目送他们走远,看着他们留下一路的脚印。
王朝宗望着越来越小的那排人影,眼底浮起一层凄凉,轻轻一声惋叹:四百多人,这次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呢……
从铜罗镇进雪海冰原,若走最短的路,到最深处只需走一千八百里。百年来,多少英雄在这条路上拼搏、挣扎、葬身。到目前为止,最高纪录保持者是东土中原的琼水夫人,她以女子柔弱之躯威闯雪海冰原一千五百里,她的名字至今在铜罗镇都是个传奇,无论于何时提起,人们的眼睛里都会涌现起仰慕和惊佩……也是可惜,她只还差三百里,就到达最终点了。不过人们也知道,那三百里,恐怕真的就是人类和自然的界限了吧。
因为路途遥远艰险,所以一般进雪海冰原的人都会相互结伴而行,一来聊天说话途中不会孤寂,二来遇到危险时互相有个照应。于是,这一大路人群中,就有两个人格外引人注目,因为他们是孤身独自前进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鲁宏志,一个就是皇甫然州。孤身独行的人,一般分为两种,要么极强,不屑与他人为伍;要么极弱,找不到人与自己为伍。
鲁宏志自进入雪海冰原后便一心一意朝前走着,神情冷漠,目不斜视,仿佛路上只有他一人似得,丝毫不为周边事物所动。看这气势,他应该属于第一类。
至于皇甫然州,似乎有点特殊,说像第一类吧,少点烈气,说像第二类吧,好像也没那么不堪。
鉴于皇甫然州比鲁宏志外形亲和一点,于是他先被搭讪了。
“年轻人,你怎么一个人啊?”前来搭讪的正是王朝宗那天在戏楼上指给皇甫然州认识的那五个回鹘高人。身材高高瘦瘦的男子们穿着并不是很厚实的棉袍,各自背着一只包袱提着一把刀。其中一个靠近皇甫然州,一边走一边用有些蹩脚的中土话问着。
虽然那人口齿不清发音不准,但皇甫然州大概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友善地回答道,“谢谢关心,我一个人可以,没问题的。”
回鹘人打量了下皇甫然州,虽然个子很高身量很好,但从斯文白净的面容上看去还是让人莫名觉得担忧。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回鹘人提议道,“你一个人,他们会欺负你的。”
皇甫然州心头一颤。虽然他可能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文弱需要保护,但面对初次见面便提出如此善意要求的几人,他心里还是有些感激和动容。
不忍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皇甫然州微微一笑,“好啊。”不过随即他还是有些疑惑,“您刚才说我会被欺负,为什么他们会欺负我呢?”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另一个回鹘人笑了笑,“我们已经是第二次了。”
旁边的回鹘人解释起来,“走到后面的时候,没有食物了的人会去抢别人的食物,如果遇到狼群,还会有人把别人推出去吸引狼群的注意以争取逃跑的时间……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又没有同伴且看上去很弱的人,肯定首当其冲被欺负啊。”
皇甫然州不禁惨然一笑,“我看上去那么弱吗?”
“当然,”回鹘人爽直并不避讳地回答,“你模样白净举止斯文,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像是来这里跋涉吃苦的人。”
“好吧,”皇甫然州抚了抚额头,也不反驳,然后朝那五个回鹘人行了个礼,“那之后我就仰仗各位关照了。”
“年轻人,”一个回鹘人又道,“雪海冰原号称‘白色地狱’,危险重重,真到了关键时候我们怕是也关照不到你。你还是要自己小心,自求多福。”
“明白,明白。”
之前王朝宗嘱咐皇甫然州,进了雪海冰原走自己的,不要搭理别人。因为一来他觉得武功高强的皇甫然州不需要与别人结伴。二来他怕心地仁善的皇甫然州被歹人所利用。不过这五个回鹘人善意一片,皇甫然州也觉得和别人一块走没什么不好,于是,皇甫然州便一路和这五个回鹘人同行了。
雪海冰原,地如其名,雪海茫茫,冰原千里。头顶是净朗的天空,广袤无垠,脚下是晶莹的雪山,绵延无尽。天地一色洁白,仿佛天宫御膳房的厨娘做馒头失手打翻了面粉缸,撒了人间一层厚厚的面粉。
风暴初停,晴朗无雪,只吹着些许寒风。皇甫然州单手提剑发如浸墨,披着雪狐裘踏着掐云雪靴,英健非常的身影走在雪地上,于人群中十分显眼。
人们迎风而行,衣袂被寒风撩得猎猎作响。雪地松软,又是步行,所以人们行进的速度很缓慢。不过人们并不着急,他们知道这将是一场艰辛而漫长的跋涉,急也没用。
皇甫然州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他发现虽然大家都是结伴而行,但人们几乎不说话,所有人都专心致志地往前走,尤以那个西渝国师为最,他走在皇甫然州左前方,从踏进雪海冰原,眼睛就没往旁边看过。王朝宗说他练了一种叫《燃灯大法》的神功,看气势,这次他对冰蕊雪莲也是势在必得呢。那天在逍遥林,王朝宗还给皇甫然州介绍了三个吐蕃方士,那三个吐蕃方士就走在皇甫然州右前方,举止镇定,神情自若,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别的端倪。至于旁边这五个高瘦的回鹘人,从刚才的言行和一路的温和态度上看,倒确是五个没有心机的良善之人,之后若遇险境,这五个人倒是可以信任。
“哎?你们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皇甫然州一边走着,忽然发现旁边这五个回鹘人身上穿的棉袍非常单薄,在这凛冽刺骨的冰原上,要知道别人都穿着厚厚的夹层棉袄呢。
“我们回鹘那边也有雪山,出生在雪山上的我们并不怕冷,而且我们里面穿了特制的衣服,非常耐寒,我们不冷。”一个回鹘人用十分蹩脚的中土话毫不避讳地交代了自己的底细,且看他们的神情,也似乎觉得这没什么。
“这样啊。”皇甫然州收回视线,不再深问。有火龙真气护身,其实皇甫然州也不冷,但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旁人注意,他还是把雪狐裘披上了。也不知道这五个回鹘人是脑子简单还是已经强大到不怕别人发难暗算,真的是没有一点防人之心。皇甫然州若是歹人,知道他们有特制的耐寒衣服,皇甫然州完全可以找个机会把他们杀掉,然后夺下那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年轻人,你为什么要来找冰蕊雪莲啊?”回鹘人似乎也来了兴致,跟皇甫然州聊起天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冰蕊雪莲的而不是来找雪貂雪狐的?”
“呵呵,”回鹘人笑了笑,“雪貂雪狐很难捕捉,雪狼甚至还很危险,所以猎人们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你这孤零零一个人,抓什么雪貂雪狐啊,呵呵。”
“的确如此,”皇甫然州会意一笑,“而且我这副样子也不太像猎人。”
“是啊。”回鹘人又把话题扯回来,“那你是为什么要来找冰蕊雪莲呢?”
皇甫然州的声音不自觉便沉了沉,“为一个女人。”
“为你妻子?”
“不是。”
“哈哈哈,”另一个回鹘人突然大笑起来,“那就是为你情人,或是你喜欢的女人……肯定是!”
皇甫然州默然。
“哈哈哈,我说对了吧,”那回鹘人拍了下皇甫然州肩膀,“年轻人,你们中土是不是有句俗话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哈哈哈,他们东土还有句俗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旁边一个回鹘人也跟着附和。
“你们知道的真多啊…”皇甫然州表情一僵,将脸转到别处去了。
跋涉的过程注定漫长而艰辛,前面是相接于天际看不见尽头的长路,身后是成串成片慢慢又被寒风吹浅的脚印。人们一脚一步走在雪地上,四百多人的队伍稀稀落落慢慢拉出半里长。
第一天,还算顺利,虽然在松软的雪地里走得有些劳累,但至少没遇上什么危险。
走了一整天,夜幕降临,众人许是都累了吧,约好了似得在经过一座雪山山谷时都停了下来。因为处在山谷,前后都有山体挡风,山谷里十分安然静谧。众人各自就地坐下休息,并从包袱里拿出食物填肚子。由于地面雪白一片,于是只要天空有一点光亮地面就不会黑暗。皇甫然州吃着干牛肉,抬起头,从来没见过如此浩瀚澄澈的夜空,辰星如雨,近在咫尺,他莫名心下喜然,可惜此时兜里无酒手中无琴,否则静坐长空繁星下饮酒抚琴,也是一桩美事。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晨初众人又整装继续赶路。虽然皇甫然州有火龙真气护身感觉不到,但第二天明显比第一天冷了,因为很多人昨天还放在外面的手今天已缩进袖子里。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晴朗无雪,只吹着些寒烈的风,穿着深色衣服的众人前进在雪地里,远远看去,就像一串行走在面粉上的倔强的蚂蚁。
这样漫长而枯燥的跋涉,接下来要持续三十多天。
运气有好的时候,当然就有不好的时候。平安前进了四天,到第五天时,皇甫然州见到了传说中的雪狼。虽然之前姑母已经跟他描述过了雪海冰原上的狼高大壮硕凶狠煞人,但狼群出现时,他还是不由皮肤阵阵发麻。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狼,山羊一般高,黑熊一般壮,厚厚的皮毛白中偏灰,一出现就是六十多只,看上去也是很久没吃饭了,靠在人群旁走来走去,尖牙锋利如刀,双双眼睛冒着绿光,如幽灵般阴森恐怖。
疏松散落的人们迅速靠拢在一起,纷纷拿出了武器。那群狼看来也是聪明谨慎,许是顾忌现在人多,一直只在旁边打转,也不冲过来。狼群凶狠,它们不过来,人们当然也不会主动过去,就这样,对峙了一会。
“妈的,这回怎么来这么多。”皇甫然州听旁边的人啐了句。
看来这回数量偏多,要格外小心了。
敢来雪海冰原,都是有点本事的人,虽然此刻气氛紧张,但大家都还很镇定。别人没动,皇甫然州也不妄动。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猎人,他们就是冲着雪狼来的,皇甫然州在等他们先动作。
果然,猎人们好像互相商量起来,这回雪狼数量众多,他们似乎打算联手将这群雪狼全部捕捉。
四百多个猎人,一起联手捉这六十多头狼,应该问题也不大。
果然,猎人们似乎商量好了,忽然三个男子从兜里摸出了三把飞镖,然后振臂一辉朝狼群投去。飞镖如箭般袭来,雪狼也是行动敏捷,迅速朝周边躲闪跑开,不过飞镖过□□猛,也有两只避闪不及的,一只被射中了前腿,一只被射中了眼睛,接着,两声凄哀的狼嚎划破寒风响彻整个冰原。
队友被袭,狼群似乎愤怒了,亮出獠牙疯狂朝人群扑来。
猎人们站在雪地上也不避让,手里握着比狼牙还锋利的刀刃。
然后,皇甫然州就看见猎人们和狼群撕咬搏斗起来。凶煞的猎人对嗜血的猛兽,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十分血腥惨烈。
“走走,快走!”皇甫然州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他回过头,原来是那几个回鹘人,“这里让猎人去收拾吧,跟咱们无关,咱们赶紧走!”
余光中,皇甫然州看到那些以冰蕊雪莲为目的的人的确已经在迅速撤离。狼群有猎人挡着对付,自己的确没有必要跟他们一起消耗在这,自己还有自己的目的。皇甫然州收回刚才掏出的匕首,随回鹘人离开,转身那一刹那,他看见有一个猎人于混乱中被一只大狼咬住了腿,大狼用力一甩,那条腿生生被扯了下来……以冰蕊雪莲为目的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后是一阵杂乱的刀骨碰撞人喊狼嚎声,四处喷溅的鲜血撒在雪地里,殷红一片。
遭遇一支狼群,两种目的的人就此分开,拉拉洒洒一起走了五天的四百多人的队伍,接下来变成三十多人。这三十多人当然不知道,那些猎人最后真的将所有雪狼或致伤或致死全部捕捉了,不过也有十七个猎人丢掉了性命,还有八个失去了右臂,五个失去了腿。
之后的两天路上也不太平。在翻越第一座大雪山时便遇到了大雪崩。当时他们正处于半山腰位置,只听头顶“轰”地一声,然后在山顶堆了不知多少年的积雪便铺天盖地砸下来。上百年的前人之鉴,如今再敢进雪海冰原的都不是凡品。三十多人立于半山腰,也是个个轻功高绝,各显神通,用敏锐的感觉察觉到有异常时便旋身而起高高脱于地面,待积雪一层一层砸下来后,又凌气腾云般直接飞上山顶。
过了雪山众人又遇上风暴,不过风暴算是最好躲的了,趴在原地不动就不会被卷走
又是一个傍晚,众人拖着疲累不堪的身躯坐在山谷里避风休息。已是第八天了,虽然皇甫然州感觉不到,但空气中的温度其实已冷到即使倒下一壶沸水也能瞬间冻成冰块的程度。
皇甫然州坐在雪地上,用匕首切着干牛肉吃。经过这几日,这一行三十五人,每个人的实力如何,他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王朝宗眼力不错,西渝国师和那三个吐蕃方士并自己旁边这五个回鹘人是比较厉害的,而此刻正坐在自己左前方穿着蓝色皮袄吃着一团黑乎乎的食物的那四人,应该是这一行里面最弱的。
王朝宗和回鹘人都说人们走到中后期会互相争抢食物,其实皇甫然州能理解。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行人发生这种事会这么快,而且那人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他看见一路上不显山不漏水的那三个吐蕃方士走到了那四个穿蓝色皮袄的汉子面前,话还没说一句便直接一把抢了人家的包袱,四个汉子当然不依,不料刚站起来想抵抗又当头中了狠狠的一拳。
皇甫然州最见不得这种事了,而且他分明看见三个吐蕃方士的食物根本就没有吃完,还剩很多。但他平复了下心绪,知道这不是打抱不平的地方,也许这就是雪海冰原的规则吧。
那四个汉子和吐蕃方士缠斗了会,果然实力悬殊被打得头破血流。三十多人冷眼观望,没有一个站起来阻止。
皇甫然州暗自忍耐了会,最终还是看不过,但他刚想站起来时又被旁边的回鹘人按住了,“在不有害于自己的情况下帮别人出头是可以的,但那吐蕃人一看就绝非等闲,与他为敌,于你无益。”
皇甫然州朝回鹘人微微一笑,还是站了起来。不过皇甫然州站起来并没走向吐蕃方士,也并没说什么,而是走到一边去了。这倒让回鹘人有点懵,他想干嘛。
皇甫然州注意到吐蕃方士虽然去抢夺那四个汉子的包袱了,但他们自己的包袱还放在原来的坐位上。皇甫然州走向吐蕃方士放在位置上的包袱,然后弯腰捡了起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做什么?给那四个蓝袄汉子出头吗?那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在雪海冰原,求全自保便可,且弱肉强食这就是雪海冰原的法则,管那些闲事干什么。况经刚才的厮斗,众人已能感受到那三个吐蕃方士的蛮横和厉害,这年轻人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还去拿他们的包袱,这是找死啊。
皇甫然州似乎并不在意投在自己身上的双双惊愕且担忧的目光,还从容地扒开手里的包袱,拿出了一块肉似的东西放进了嘴里。
吐蕃方士惊呆了,这人是哪冒出来的,拿自己包袱就算了居然还吃包袱里的食物。三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怒不可遏,二话不说握拳便朝皇甫然州打去。
不过皇甫然州并不还手,只脚下生风似的左躲右闪,任三人挥拳如铁也全打了个空。吐蕃人出手厉辣,招招阴狠,但众人只见皇甫然州踪影不定飘忽于他们三人间,竟没有一拳挨在身上。
三四十招后,吐蕃人也能感觉到皇甫然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便停了手。
“你,拿来。”吐蕃人朝皇甫然州伸出手。
“许你们拿别人包袱,还不许别人拿你们包袱么?”皇甫然州说着,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块肉放进嘴里。
进雪海冰原,食物是最宝贵的东西,见皇甫然州还在吃,吐蕃人有些着急了,“你要如何?”
皇甫然州没说话,继续吃。
其中一个吐蕃人似乎明白了皇甫然州的意思,将刚才抢来的包袱一把扔回给那边的蓝袄汉子。
皇甫然州见吐蕃人将包袱还了,这才把手里的包袱也还给吐蕃人,归还时还不忘又拿了一块肉出来放进嘴里。
接过包袱,吐蕃人看向皇甫然州的目光愤怒如火喷。不过经刚才的交手,吐蕃人能感觉出来皇甫然州深不可测,冰原之上保存体力为首,也不想再跟他厮斗。
四个蓝袄汉子重重挨了几拳,鼻青脸肿额头乌青,不过因为空气过于寒冷,血刚流出来便被凝固了。四个汉子也不知道是哪的人,不会说中原话,过来将手掌放于胸前朝皇甫然州微微低了低头,皇甫然州知道他们是在表达谢意,便随意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皇甫然州坐回位置上,回鹘人惊诧地望着他,“原来,你那么厉害,难怪你敢一个人来这里,我们小看你了。”
皇甫然州淡淡一笑,继续切干牛肉吃。
雪海冰原的确冷漠残酷,但有些事他没看见便罢了,可一旦看见,他如论如何也是做不到坐视不理的。
皇甫然州抬起头,今夜的星辰也一样光明璀璨。他无意间注意到西南角安然坐着的西渝国师,那个国师盘坐在雪地上,闭着眼,仿佛处于无人之境,哪怕刚才这边打得热火朝天,他都没有动一动身体睁开过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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