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爸这下可放心了
没听完均城就失了魂一般地离开了。
反感媒婆的那副嘴脸，英姨的为难给了他一点安慰。
懂然说的没错，英姨不接受她谈恋爱，他听出来了。
回到家里伯父伯母在烤火，冬天没有什么农活，好几个妇女围着煤火坐着聊家常。
“我刚刚看到渝姐去英子家了。”
妇女甲八卦地眼光一闪，眉毛也挑起，仿佛自己抓住了一个关键的话题。
原来那个陌生女人就是传说中的渝姐，镇上出了名的媒婆，听说她凑合的姻缘十对成九对。均城没见过，但待在村里，没少听左邻右舍还有伯父伯母提过。
“懂然都没毕业呢？这么快？谁家啊？”
妇女乙赶忙激动的凑热闹，而妇女甲被别人问，也更加眉飞色舞了。
“还有谁啊！小李啊。你们没见他以前有事没事就往她家跑？隔壁家都搬去县城了，他一个不属于我们村的小舅子，还对英子家那么热情，还能为什么？”
“哇，他这步棋可下得久呢。”
妇女丙感叹，由衷的佩服，而这边妇女甲又发话了。
“要是成了就好了。小李那么会挣钱，还对懂然那么好，一定不会亏待他们一家。英子也不一定过得那么苦。”
“就是，我听说这次懂然本来能在县城X中留下的，就是没能拿得出那笔钱。我侄女去职校当老师都给领导这个数呢！人家重点高中，英子吃饭的时候居然给了一篮鸡蛋——你说能中吗？”
妇女乙也配合着热闹，均城听到这里，心一沉，想到了那天晚上她说的“就是有点累”。
原来这两个月她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替她心疼起来，也恨自己没有能力。
“诶，这事谁说得好呢！英子跟我说过，不想懂然这么早就嫁出去。而且要真跟小李在一起，不跟我们一个辈分了？赶明儿文化回来得叫她姨了。怎么叫得出口？”
这唯一的反对是伯母说的，虽然亮点有些特别，不过总之给了均城安慰。不过这安慰，很快就被另外几个妇女给否决了。
“辈分算什么？人家年纪差得又不大。而且小李多好的人啊，虽然没读什么书，可有本事。”
“就是，我要有女儿，我巴不得把她嫁给他呢！”
“而且英子家这个条件，那家男人会要这么爽快啊？说实在的，你看懂然，现在工作没找落，还拖家带口的一个弟弟，一个妈，换个男人都不一定考虑要她呢！跟个没能力要她的男人，她会过得更苦，跟个条件好的像锦湳家那样的老板，出去拈花惹草，她受得了吗？当年她的狗被杀了，一块砖头就砸了人家店面，手都满血的玻璃渣子！真的只有小李合适，人老实，有会挣钱，还对她好。”
“嗯。嫁了小李，他们一家可真就能改头换面了。”
……
妇女们的八卦在均城脑海里挥之不去。
知道懂然一直就想就在县城教书，她说那样离家近，可以时不时回家看看给英姨帮忙。
想着自己在见习的两个月里无所事事，而她却经历了现实的黑暗，他就觉得愧疚。
难怪提结婚的她不给自己正面的回应，因为她在自己身上没有看到未来啊。
李小舅很优秀，可以让她过上想过的生活，而且在她心目中李小舅也是一个厉害的存在。
可他易均城呢？一无所有，甚至不知道自己连抱负都没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想了太多，电话那头她温柔的一声“喂”，让他瞬间红了眼。
“我有事跟你说。”
吸着气让自己控制颤抖的声音，也憋住了想哽咽的冲动，但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什么事？”
平静的一句，她没有察觉异常。他捂住话筒让嘴巴远离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凑回来。
“我们分手吧。”
五个字一出，想着这么多年自己苦苦的追随，他再也绷不住了，抿嘴，眼泪直下。
这句话让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他拿着手机等着答案，好希望她能骂自己一顿。
这样他会觉得自己跟李小舅有可比性，会任她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再继续纠缠她……
“好啊，那分手吧。”
冰冷地寂静之后利落的一句，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这一刻他再也绷不住了，丢下了手机脸埋在枕头里，失声痛哭。
……
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
这不是第一次分手，可是第一次他提出来的分手。
以前不会想一些世俗的问题，她提分手，错了他会改，也相信只要自己死缠烂打就能有希望。
可这次不一样，别人都说她那样才会过得轻松，她想给她轻松的活法。
吃了个饭就上楼躺着，翻看着手机里偷拍她的种种照片，笑完哭完之后跑去了县城。
怕自己把手机丢了，也觉得隔着屏幕不现实。想无时无刻就能看到她，不想忘记，可又怕自己忘记……
所以他去了照相馆，让店家把他手机里的照片冲印出来，还要用最好的照片纸。
老板看他样子有点颓废，又看了看这照片，好像理解了。
“你要冲印质量好的，得等个一段时间。”
“那我到时候再来拿。”
交了钱之后他又去买了个相册本，跑回家又没日没夜地记录上每张照片的场景和配上煽情的文字。
没看到一张照片回想到那些甜蜜他就会哭，泪水打湿了纸张，凹凸了平整的美感，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人呢？不喜欢多好？不会难过，也不会依依不舍。
长大的世界才是可怕的，明明喜欢却又要放手的痛苦……各种煎熬之后他会后悔自己打了那个电话，然后抱头发狂，像个疯子。
新年平静得很，懂忻没怎么来找他，听说是六年级升初中在补课。
伯母在意他颓废的模样，吃饭的时候各种旁敲侧击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没心情回答一切，照相馆的老板一来电话他就一溜烟地出门去县城了。
可在等小巴的时候，却看到了李小舅。
他开着车从他面前经过，副驾驶上坐着易懂然。
李小舅开心地说着什么，而她则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漠然的脸。
就一晃而过的时间，从他眼前出现，然后走远。
他们的爱情就像烟火，绚烂过后都是灰烬，硝烟弥漫在空气里让人窒息，可他却还留恋那五光十色的热闹美好。
拿了照片把相册做完了新年也来了。大城市就业机会多，私立学校也多，他打算年一过就去一线A找实习工作。
大年初一懂然终于踏进他家了，带着懂忻过来拜年。
客人进来习惯性的看向门口，目光碰撞，她的脸憔悴得清冷。
他立即避开，然后听到了她跟懂忻带着笑的跟伯父伯母拜年。
懂忻看到他热情的跟以前一样，坐在他身边问各种问题，还拉着他要他一起去跟他们给村里的人拜年。
本来不想去，怕在她身边自己控制不住会做一些逾矩的事，可懂忻一拉他，伯父伯母也在一边催促，没办法三人就一同出了门。
他跟懂忻走在她走在前面，穿着灰色的长款大衣，头缩在围巾里，双手插在口袋，下面黑色的平底靴包裹着纤细的小腿，感觉比前一阵子又瘦了不少。
痴呆地盯着她的背影，懂忻在耳边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突然想听她的声音，听她说说话，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些意识一冒出来就势不可挡了，脑子里被这些疑问充斥，也加快了脚步，与她并肩。
“新年好。”
所有想要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只是符合时宜的问候，而她继续向前，看也没扭头看他。
“你也好。”
僵硬地回应，冷漠地目光直视前方，而他不舍地盯着她的侧颜，像是要把这张脸镌刻在脑海里。
“最近还好吧？”
忍不住又问，迷恋不舍让他喉咙发出来的声音破了一个字。
“好。”
不能再简单的回复，他终于看出来的她的不情愿，于是沉默着低头，不再说话。
一起把村里的人都拜访了一个遍，但在给一位姥姥拜年的时候，犯了痴呆的姥姥把他当成了她的男朋友。
姥姥记性不好，但记得她爸和她，而他一个后来人，姥姥记得他爸可根本就记不住他。
“懂然带男朋友来看我了啊！”
椅子上的姥姥拉着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时隔已久的碰触，他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
看得出她急着想解释，但张开的嘴在看到姥姥满足又喜悦的笑容后话都吞了回去？
抑制着想要把她的手紧紧抓住的冲动，他看着她望着姥姥温柔的笑，心一下给沦陷了。
“你爸这下可放心了。”
姥姥抓着他们的手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直到她儿女端茶过来，才给松开。
告别了姥姥，沉默着各回各家。碰过她手背的手他紧紧的藏在口袋里，生怕把那柔软的感觉给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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