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谁稀罕

　　考完试第二天，王涛叫来贺鑫陪陈央一起吃个饭算是庆祝她毕业，他谨小慎微，别的人一个都不敢叫，连阿生那拨人也不行，怕他们喝多了秃噜嘴给说出去

　　“要不要旅游去？”王涛夹了一口油菜搁到碗里

　　贺鑫也停下筷子望着她

　　“不想去，想去找个兼职”陈央脸上表情淡淡的

　　“找什么兼职啊，又不缺钱花，不够了找我拿”王涛一口吃掉油菜，嘎吱嘎吱的嚼

　　“我就是体验体验生活”陈央反驳

　　“体验个屁，好好学习比什么都强，要不旅游去，要不在家呆着”王涛放下筷子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

　　“你是我什么人啊你管我”陈央小声反驳，低着头一粒一粒的夹米饭，胃口一般

　　“叨咕啥呢？”王涛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她

　　“没事儿，我说我在家呆着”陈央兴致缺缺的嚼着米饭粒，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

　　“在家呆着更好，还安全”王涛喝了口热茶，砸吧砸吧嘴

　　贺鑫一边吃饭一边抬头望着他们俩

　　“涛哥，暑假我还跟着嫂子吗？”

　　王涛听着贺鑫叫“嫂子”，格外失落，低下头盯着手机的黑屏

　　开口道“跟”

　　贺鑫点点头

　　“以后别叫嫂子了”声音不大，但是三个人都听到了

　　贺鑫和陈央俱是一愣

　　“以后这是我妹子，你给看周全了。”王涛说完就起身

　　“我先走了，车你开回去，送她回家”他心里难受，呆不下去了

　　贺鑫愣愣的望着王涛，嘴微张，吓得不轻

　　过了几秒，直到王涛走到包间门口

　　他才开口“知道了。”

　　转过头去看陈央，她正埋头吃饭，贺鑫望着她的发顶，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想低下头把米饭扒拉干净

　　听见了抽鼻子的声音，望过去

　　陈央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泪滴滴答答的往碗里掉

　　贺鑫抿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饭也吃不进去了，干脆放到一边，看着陈央

　　明明在哭，还偏要往嘴里塞米饭，自己折磨自己

　　贺鑫站起来，坐到她身边，制住她机械动作着的手

　　“嫂...陈央，别吃了，回家吧”陈央还想再吃，贺鑫抓着她的手腕，动弹不得，她只好放下筷子，却还是低着头不动

　　贺鑫松开她的手腕，坐在一边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涛哥真是不怎么样，抛弃人家小姑娘”贺鑫心里想着

　　陈央缓了一会儿，调整好情绪就站起身往外走，贺鑫赶紧跟着

　　离考试成绩出来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别的孩子可能会战战兢兢地等着出分，陈央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是在机械地生活，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没有人对她有期待，没有人关心她去哪个城市哪所大学，关心她的人都已经到了地下长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她还是决定去找个工作。

　　之华书店找暑期工，门店不是很大，一共两层。下面是文具和名著读物，上层是各年级的辅导书和测试题。小华是这家书店老板的女儿，长的很清秀，大夏天的总是穿一件格子衬衫，扣子系的一丝不苟，屋里开着空调，倒也不热，姑娘大二，经常拿奖学金，家里条件还不错，但是她生活很朴实，是个单纯又懂事的姑娘。在江大上学，全国重点大学，离家也近，平时回来还可以给书店帮帮忙

　　也许是因为陈央长得漂亮，也许是看她走路轻轻盈盈不闹腾，总之，之华的老板娘录取了她，要她每天八点到下午六点在店里上班

　　陈央欣然应允，和老板娘签了合同，第二天就开始上班

　　这期间贺鑫一直跟着她，起初以为她是每天来这里看书，后来发现时间点都很固定，有时候还会送客人出门，这才发现端倪

　　贺鑫直接开口询问，陈央也不遮掩，如实告诉了他

　　“涛哥不让你打工”

　　陈央下班往枫树园小区走，书店就在不远，步行上下班，贺鑫跟在她后面

　　“你不用告诉他”陈央脚步不停，望着路边的绿油油的树叶

　　“那不行，涛哥知道了会杀了我的”贺鑫摇头

　　陈央停住脚步“你不懂吗？我们根本没关系，他管我不是义务也不是责任，我也不用他管。”陈央冷了脸，继续往前走

　　贺鑫听得一愣，跟上陈央的脚步反驳道“陈央！涛哥抛弃你是他不对，可是你既然跟他好过一场就值得他管你，你不要他给你的钱偏要自己打工那不是志气那是傻！他耽误你了就该给你钱！”

　　陈央立刻停下回头望着他，贺鑫急刹车差点撞到她身上

　　“我俩根本就没好过”她眼神悲戚，嘲讽自己

　　又转过头去，不动，也不说话

　　“怎么可能？那他干嘛让我看着你？”

　　陈央冷笑“呵！我哪知道？我也以为...结果不是，自作多情了”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贺鑫却突然来了精神

　　“这么说？涛哥真把你当妹子？”

　　陈央往前走“谁稀罕！”

　　贺鑫颠颠的跟在后面，情绪高涨

　　高考已经过去了七八天，陈央也在书店里工作了四五天。高考以后去看过爷爷和哥哥一次，可能是因为碰上了好心的管理员，墓碑前打扫的很干净，她坐着聊了会儿天就走了。伤心事不能多想，伤心人不能多看，否则她的生活更显艰难

　　这七八天王涛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像是人间蒸发了，陈央不禁苦笑，说什么以后陪着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最后还是只有她自己

　　贺鑫倒是越来越殷勤，常常跟在她后面跑，有时候送水果来，有时候陪她聊聊天，生活总还是没有到绝地

　　王涛的日子过得不舒心，为了不引起廖钟的怀疑，他两三天就去找彭新苗一趟，也不做什么，有时候吃顿饭，有时候带着她去外面买东西，志达的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他当没看见，买的东西又多又贵，彭新苗开心的不行，缠住他的胳膊要他留下来，他一把挥开就走人

　　城南的生意有阿生看着，他偶尔过去看一看，说是归他，但是廖钟的股也不少，不过廖钟给他的支持更多，他索性不想那么多，能赚钱就得。城北的场子他还接着看，偶尔有不长眼的来找事他也只是看着，并不用他动手，最怕鼎城的人来闹事，牵涉太多，不好轻易动手。不像这小城里，黑面大多数都在廖钟手里，自家人是不打自家人的

　　这日子过得又闲又无趣，像是有个麻绳把他捆了起来，勒不死也挣不开，难受！

　　他一直住在佳缘小区陈央的房子里，本来房子卖掉来不及带走的旧东西都会被扔出去，但是他买过来就不一样了，强子经常找人打扫，很干净。他住在陈央的床上，偶尔翻翻陈央留下的零碎的小东西，倒也算是个乐趣了

　　他找到一本相册，里面有不少陈央的相片，别的陈央都带走了，这一本可能是收拾东西的时候手忙脚乱掉到了床底下，她没发现自然也没带走。保洁收拾的只是个明面，王涛翻出来的时候相册封面上一层灰

　　他找了个湿抹布擦拭干净，一页一页地翻。这本相册里的照片没什么规律，老照片新照片都有，连陈楠上学时拍的非主流大头贴都有，王涛笑笑，接着往后翻，有几张陈央的，年龄段不同，但是拍的都挺好看，娇娇嫩嫩的，一看就没吃过苦，十几岁的时候陈央的照片就少了，鲜少拍照，偶尔拍一张也是集体合照，表情平淡，不悲不喜，已经不是前几张那样肆意羞涩的笑了，王涛叹口气。翻到最后一页，是放证件照的，只有陈央的证件照，三四张，变化不大但还是能看出来不同，这照片王涛也看了好几年，现在看来更是感触颇深

　　那一个个汗湿惊醒的夜晚，床单的黏腻，照片拿在手里的温度。一幕一幕，历历在目。王涛浑身燥热起来，手里捏着的照片也变得烫手。以前的时候哪里顾忌那么多，喜欢就上手抢，不喜欢就踢到一边

　　哪像现在，顾虑那么多，王涛心里憋气，抢了舍不得让她有危险，不抢又舍不得自己心里的姑娘，真是操/蛋

　　相册放回床头柜，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走

　　晚上七八点钟，“猫眼”里渐渐有热闹起来的趋势，彩色的灯光已经打起来，看来今天有个大party在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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