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众卿可还有事要报?”猎天说话间倒显出些不耐烦。
沉原心头一直在交战,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昨日栀颜说的话振聋聩耳,他却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不管不顾得去遵循本心,罢了,一生不过得几次任性?这一次,断断是豁出去罢。
“回禀吾皇。”沉原站了出来。
猎天有些奇怪“哦——,爱卿有何事?”
还不待沉原开口,门口传来了声音“参见父皇。”
一时间众臣都望向了大殿门口,玄色衣袍,紫金色腰带,胸口金线绣着众妖图,衣服上到处都是精致的绣线。略有高底的白底尖头小黑靴,那靴尖竟还有一颗珍珠,不大不小,在这鞋上也不显得浮华,而是一种恰恰好的内敛。
那人头顶还顶着一个银冠,长发束起,用玉簪在其中固定。这银冠上无修饰,等到那人走上前去,与沉原并肩而立时,方才看见这银冠后头坠有金色流苏,随着走动而晃动,煞是可爱。
来者面带白纱,站在那儿,一片风流。
众臣看着那人黑衣白纱,真是一片,风流倜傥,像是谁家的小公子一时跑了出来。在那沉原身边,虽然矮了半头,但那气质,却是不落分毫。甚至那笔挺得脊背,看着倒比那沉原,还顺眼许多。
猎天看着栀颜身上的玄衣,竟有些恍惚“栀颜?”
妖界崇黑,是以皇族衣饰都以黑色为重。不过栀颜是位公主,平日的衣裳多以素色为多。今日忽然穿成这般,倒是隆重。
猎天看着栀颜身上与他差别不大的黑衣,穿出一番磊落肝胆的气势,不禁眼角有些痒。他竟不敢揉,只是感叹,多久没有看到栀颜如此明朗的时候了。
“父皇。”栀颜俯下身子行了个礼。
“儿臣今日,有一事相求。”
“何事?”猎天觉得栀颜今日实在反常,心头慎重了起来,不知质押究竟所为何事。
栀颜顿了顿,抬头直视猎天,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坚定地看着他。
“回父皇,儿臣今日,是来请婚的。”
猎天一时急得站了起来“什么?”
众臣哗然,这位公主生来也有几百岁了,可是甚少露面,这第一次上殿不是为官进谏,而是——
请婚?
滑天下之大稽,这公主是要强了谁的姻缘吗?
栀颜还是不低头:“回父皇,儿臣今日是来请婚的。望父皇成全。”
沉原看着身旁的栀颜,她今日穿得像个官家少爷,真是好看。可她自上殿来都没瞧过他,他相对她笑笑,她都看不见。
沉原没见过这样的栀颜,不卑不亢,无所畏惧。他曾经见过的公主,是狩猎时的无理取闹,是在天牢里没了面纱的自卑,是当时敢拿起刀捅刺客的恐慌……
可是这样的栀颜,真是叫人欢喜。
猎天看着栀颜眼底的意思纵使他不许又能如何。况且他虽然是个为父的,却已亏欠她许多。她不过第一次在人多广众之下求事,她既然来了,就说明早已知道他没有不许的可能。
可是他真的心头渐生悲切,栀颜如今,还要离了他的身边,可是她好不容易的一次要求,他又怎能不应?
“与谁而请?”猎天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众臣听了这句话,就更是哗然了。这皇竟然应了,公主说要婚配还就答应了,这未免有些——太仓促了吧。
栀颜眼睛里呈现出喜色,她今日也没有万全把握。虽然父皇最疼爱,却也说不准就在这事上不让步。虽然他说过,她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的。
栀颜看了一眼沉原:“儿臣请求,将沉原许于我。”
“不行。”猎天开口。
“父皇刚刚明明应了我的。”栀颜气极。
“他配不上你。”猎天心里的栀颜,想是谁也配不上的。
众臣看这情形,那沉原,不过一个统领,还不是大家族内系,除了德惠丞相的门生,其他什么都不是,确实这身份配不上公主的。
沉原听了猎天的话,也没难过,知道他这是爱女心切。
栀颜定定得看着猎天“父皇,这世间,本就没什么配不配得上的。你可知,儿臣觉得,欢喜就够了。”话语轻声,说着把面纱摘了下来。
她低着头,右手捏住左耳处的面纱挂处,把那面纱摘了下来。
她看着猎天“恳请父皇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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