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阿忆,昨日是前席开宴,今天完了也还有三日。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
“我干嘛不去?”阿忆斜眺帝安一眼,在桌上剥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吃完觉得味道不错,点点头还提醒阿青:“阿青阿青,这葡萄味道不错呢,你快尝尝。”说着还从那一提葡萄上扣下几颗放进阿青手里。
阿青点点头,慢腾腾地一颗颗剥开放进嘴里。就算好吃,面上也是一直冷冰冰的不变表情,没有开口夸奖,也没有笑……
帝安有些急切气愤地说:“你没发现沉原在针对你吗?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想必他也不是会真心与天界交好,假意邀请,拿你出气也不定呢。”
阿忆还是懒洋洋地说:“那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那沉原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我。虽然他表现得明显,可是我如果晚上不出席,指不定又要落人口舌了。”说到后面语气明显重了一分。
她就算已经如此身份尊贵,也还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帝安自然不在意这些,经过昨晚,他觉得阿忆这辈子都不要跟沉原对上才好。他很害怕沉原晚上又想出什么妖法子折腾阿忆。想到这里他又庆幸他跟着阿忆来了,如果只有阿忆阿青来,也不知道阿忆会不会受欺负。
不过阿青在,阿忆恐怕更是不能欺负的。
帝安认真想了想说:“这个时辰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认真想想今晚还去不去。”
“去,我当然是要去的。”
“可是你若是不愿去的话,我到时跟沉原直说,谅他不敢为难与我。”
“不可以,这么大的宴席,我拿什么借口不去都不合常理啊。”阿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避不开今晚去赴宴了。
“那便说你病了,不宜出席,怕给人喜事染了病气。”帝安知道说的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如果是他开口,沉原还能说不准不成。
阿忆觉得帝安真是关心则乱,口不择言了。她看着帝安关切的眼神,觉得他真是幼稚地可爱,正巧手上有颗剥好的葡萄,便伸到帝安面前,嘴里念着:“喏……吃吧。”
帝安看到一口就吞了,阿忆是拿手指捏着,不可避免的有些碰到。不过阿忆才不在意呢,继续剥葡萄给自己吃着,边吃边对帝安说:“称病当然不成,那妖后也还病着呢。”
帝安沉默不语,难道让阿忆今晚又要被灌?可是沉原看起来可不是易与的人。他那阴诡的眼神,在帝安的眼里,就算是笑的,都是有毒的。
“留玉,哈哈……你过来。”阿忆没理帝安在想什么,刚巧看到留玉又在竹林里拿着个大扫帚扫着竹叶,大声招呼着过来。
留玉刚在低着头扫地,听见有人喊自己还有些不相信,等阿忆再喊了两句才抬头,环视一下四周才看到阿忆。拿着扫帚有些怯怯地走了过来。
阿忆看她这么怯懦的样子也有些好笑,昨天晚上不是哭的很尽兴么。不过阿忆也没调侃她,指指旁边的凳子“坐吧。”
帝安看着阿忆招呼那位打扫的宫女进来,还显得十分热络的样子,并没有多问,想了一会,转身回了屋去……
阿忆与阿青是隔壁而坐,在阿忆另一边还有位置,阿忆就是招呼留玉坐这。
留玉抱着那个大扫帚,大圆眼睛里还有些防备,嘴里轻轻说:“奴婢不敢。”
阿忆昨晚没有细看留玉的样子,今天看看,她模样清秀,看起来就是没心防的单纯孩子。大圆眼肯定有减龄的效果,她虽然看起来是人间二十多岁模样,却让人感觉十几岁一般。
难道是妖族的人有所不同,所以她看到的人都那般年轻吗?沉原和锦簌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反倒是那谚粤德胜严谨的样子,要略显成熟一些。
阿忆这般想着,却忘了自己已经三千岁了,论起来沉原不过坐了五百年的皇座,不定还比她小呢。
“叫你坐就坐,客气什么。”
“奴婢不敢。”
阿忆扯着留玉的手,把她拖下来坐好在旁边“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都赶在你们皇大婚来祭你主子,还怕我啊。”
留玉本来想顶两句,可是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身份,心头暗叹昨晚被人发现在这哭也是大意了,低下头沉默着。
阿忆没看她,又剥了颗葡萄自己吃了,跟留玉说:“没事啦……你别紧张,我叫你来是想你尝尝这葡萄,可甜了呢。”
留玉看她一眼“多谢。”
“别多谢,吃啊。”
留玉没动手。
阿忆又扣了几颗塞阿青手里,再拿几颗放进留玉手中。留玉这才剥了皮开始尝尝,不过心里还是没有放下对阿忆的心防。
有些脆弱,只能留在夜里。白天每个人都必须做一只竖着刺的刺猬,或许只有夜里的月光,才能抚慰刺猬那柔软的肚皮……
阿忆看她沉默不说话,跟昨晚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一样了。
“你多大了啊?”
留玉抬头瞧了她一眼:“今年应该快六百七十五岁了吧。”
“哇——真看不出来你都六百多岁呢。不过还是比我小很多啊。那岂不是论年纪你喊我奶奶都行了。”
留玉有些不信,眼前这位姑娘不定也就是妖族哪一个族里的公主小姐,妖界百来岁就可以成年,不过一些旷世的大家族或许成长期会长一些,这位姑娘看起来也是年纪不大的样子。
留玉想想还是不信,有些好奇地问:“那你今年多大啊?”
“我?”阿忆拖长了声音:“我可三千岁了呢。”
“怎么可能。”留玉惊得都要站了起来“在妖界三千岁绝不可能这么年轻的,妖族三千岁修炼得当最好也要中年模样,可你看起来和我一般大,怎么会?”
“我又没说我是妖界中人。”
“你不是妖族?”留玉看她地眼神更多了些防备。
阿忆点了点头:“对啊。”她指了指阿青“我们可是天界西昆仑的女官,你听过吗?昆仑女官,天界只有我们两位哦。”阿忆有些自豪地仰着头说,就等着留玉捧场了。
谁知留玉摇摇头:“我可没听过,不过我知道天界有西王母住在昆仑山上。”
阿忆听了有些气馁,这天下谁不知道昆仑住着王母娘娘啊。不过留玉这种小奴婢不知道天界的事也正常,阿忆没有太伤心。
留玉有些奇怪:“你是天界人?那你怎么会来妖界?”
阿忆听到这个就更气馁了,头趴在桌上,面对着留玉说:“还不都怪你们那个妖皇,发了请帖请王母,我替着来了还天天刁难我。”
“虽然我觉得沉原娶新娘是辜负了主子,也不喜欢沉原。但是沉原也是个性子好的,怎么会刁难你呢。”
“沉原性子好?”阿忆用见了鬼的语气跟留玉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留玉认真地说:“对啊。当年主子嫁给沉原的时候,沉原对待下人也是十分温和的。”说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沉重了很多:“可是主子死了之后,沉原遣散了所有公主府的旧人,后面他变成什么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你不叫他妖皇,敢直呼他名字啊?”阿忆有些好奇,她还没见过妖界的人敢叫沉原的名讳的。不过就像她在天界也不知道东王公的本名,这留玉也是挺大逆不道的。
留玉一脸慷慨赴义坚定决绝的表情,开口说:“从昨天开始,沉原在我心中就再也负不起妖皇这个称号了。”
自从昨夜开前席,她被打发来扫这竹林,她就看透了,沉原是忘了主子,忘了当年对他那般好的主子。
还好知道了阿忆是天界人,如果是妖界中人,听她如此言语,恐怕早已把她一刀砍了。
难得遇到了个阿忆,她把心中的怨恨也找到了个倾泻的地方。
阿忆听她说了些她主子的事情,无非就是栀颜公主当年对这沉原驸马千般好万般好,沉原驸马如今迎娶新欢,是如何如何地忘恩负义。
阿忆看着留玉说起那位栀颜公主满脸崇拜眼睛都要发光的样子,都有些好奇那位栀颜公主究竟是什么样子,能让人记挂这般久,可是斯人已矣,难寻芳魂……
“你那块黑布今天还知道摘了啊。”阿忆看着她粉色宫装袖子上空空如也。
谁知留玉听见这个,笑的眯了眼,把最外头粉色宫装的袖子往上撸了,露出里头白色的亵衣,那亵衣的胳膊上还饶了一圈黑布。想不到亵衣就只是一个袖子,却缝着好几个补丁,看来已经很为破旧了。
留玉有些洋洋得意地说:喏,在这儿呢。”
眼里的笑意满满都是在说,我聪明吧。
“行啊你,还有这小聪明。”阿忆笑着拍拍她的头。
留玉笑的狡黠,嘴里说到:“那当然,我可是要为主子戴七天的。当然要戴满了。”
阿忆看那太阳又要落下去了,有些忧郁地说:“唉,又要碰到那坏沉原了。”
“你就这么怕沉原啊。”
“不是怕,是他太刁难了。昨天晚上我差些就给他灌到回不来了呢。”
留玉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阿忆挥挥手:“不说这个了。为什么你昨晚一个人在这打扫啊,我看别人都去前席了呢。”
留玉开心不起来了:“塔布族的锦簌公主要当妖后了,服侍过主子的人们,自然都要收到排挤了……锦簌公主恐怕希望沉原这辈子都不要在看到和主子有关系的人了吧。”
阿忆远远看见谚粤好像又要来请了,拿起桌上的一盘葡萄,塞进留玉手里“谚粤好像快来了,我又要去那什子前席,你把这葡萄拿去吃吧。”
留玉本来抱着个扫帚,现在一只手拿扫帚,一只手拿着盘子,站了起来对阿忆嗯了一声“我走了,对了,你叫什么?”
“未忆。”
“好,有空再来找你。”
留玉说着向竹林刚刚扫地那片走了,边走嘴里念着:“谚粤?好像在哪听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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