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想不到你平时不显山露水的，真到这时候，还真有两把子啊。”阿忆对着身边的帝安调侃道。
帝安笑笑，边走边说:“那当然，我可是天赋异禀的二皇子，哪能有差。”
其实他少有不正经的时候，不过是陪着阿忆玩乐，所以让她觉得他如此吊儿郎当……却不知道，他也只是在她面前调皮。
“给你根杆子你就要窜天了啊……”阿忆听他还真那么大言不惭，更是笑骂到。
帝安但笑不语，他今日讲了半天，也是有些乏了的。阿忆与他此时一同回去，笑他两句也不再说话，可是走了两步，眼前却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十七子，你在这干嘛？”
“我在等你啊。”十七子嘴角微开，笑意盎然地对阿忆说道。
帝安脸色有些谨慎起来。阿忆也有些不解，她与十七子向来没有过交道，不知道十七此时究竟所为何事？
十七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却是飞身而上，难以捕捉到她的身影。她本站在道路中间，离阿忆帝安都有十步之外的距离。
此刻她忽然动作，阿忆虽然开始有些奇怪，但此刻却是也没反应过来。她脚尖清点脚下青砖，不过几步，人已到阿忆面前。她右手探出，直伸向阿忆腰间绶带……
阿忆今日也是盛装，腰间除了束带，外里还有一条金色绶带，恰是精致与庄严。她还没反应过来十七子究竟是为何事，帝安在她身边，已经伸手去拦十七子。
见招拆招
等阿忆发现十七子竟想取她腰间绶带时，真觉得这永夜宫的小姑娘……是不是真闲的发慌，来把她当猴戏耍一遍啊。可这时帝安已经与十七子在手上过了几番功夫了。
不过几个招式，帝安心里却是暗暗心惊。这玄天上帝的高徒，确实名不虚传。他的年纪修为摆在这里，竟然不能立刻制住她，确实不应该。
十七脸上一直挂着笑，她的右手一直跟着帝安过招，纠缠了几瞬，她可能明白了帝安难缠，于是……
她本空着的左手动了。
她右手与帝安对上，左手却是往帝安腰上探去，做出扯帝安腰带的动作。帝安本是专注在跟她右手对招上，此刻她出其不意来这一出，帝安左手赶忙向下一按，擒住她的左手。
这时，十七子右手虚晃一招，趁着帝安抓着她左手的时候，用右手重重地击在帝安擒她未送开的左手上。
帝安的右手本被她虚晃一招引住，此刻被她一击左手，左手送开了十七子的左手，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十七趁他松手这一刻，左手往回一扫……阿忆本是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十七已经把她绶带拉走，又是飞身几步，回到了她刚刚站着的位置。
“你这是何意？”帝安有些怒了，厉声喝着。
他也没想到十七子竟然使诈，不过他更怕阿忆会因绶带被抢觉得掉了面子而不开心。
谁知十七子侧身站着，留给他们一个侧脸“明日……我便要去凡世历劫了。”
她说完这句转过身来，手上高举绶带，对着阿忆说了一句:“十七子今日前来，不过是告诉姑姑一句……姑姑曾经应我，百年以后，可再与我比试一次。姑姑别忘了。”
说着她把绶带一抛，阿忆伸手接住，对她说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百年以后才比试，现在就需要来提醒她吗。倒是帝安，听见十七子说出的第一句话，脸上的怒色便没了，隐隐的……倒是有些钦佩的神色……
十七对着阿忆笑说:“今日不过与姑姑开个玩笑，姑姑也不用放在心上。”
“那之前的输赢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还这般早早地来提醒我百年后的比试。”阿忆有些不屑她，但话里音色还没有太难听。
“我本来是耿耿于怀的，但是我师傅说过，修仙无妄，我便不在意之前，只看以后输赢如何。”说着她灿然一笑:“今日不过与姑姑打个招呼，明日我若去凡世历劫，想是姑姑想找我比试，也未必能成了。”
她转身抬步欲行，嘴里还说了句话“姑姑今日反应太慢了，若是十七子与师傅一般，历劫大成了，恐怕姑姑以后会输得太难看哦。”说话后还一串银铃的笑声。
越离越远。
阿忆本还想追上去说两句，她虽然修炼不精，但是谁说她就会输，被人如此揭了短，任是谁，脸色都不会好看的。
可是帝安在身后拉住了她“阿忆，你可知何为凡世历劫？”
阿忆有些不解地回头盯着帝安，帝安不等她回答，便自己告诉了她。
“每人都有命中注定的劫数，仙人就是仙人，谁还愿意去沾染凡世尘秽。很多像我们这种人，或许就是打坐修炼，谁会愿意去凡世历劫。而且凡世历劫，若是心性不定，恐怕就是仙命到此，永坠轮回了。”帝安面色沉重地说，阿忆有些听懂了。原来凡世历劫竟是如此凶险，可是那十七子她还一往无前，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帝安没想到她心中的疑问，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仙人不爱去凡世历劫，但是历劫过的仙人，却是心性沉着，修为必定大涨的……比如十七子的师傅玄天上帝，曾入凡世历劫，回来后便成了仙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阿忆听了点点头，原来玄天上帝还有这段过往。
果然，多深的锻炼，多高的辉煌，人世是会以更多的美好回敬你曾经的苦难…
那十七子，她是明日就要去历劫了吗？
今日，她来……是一个告别吗
——
——
“婆婆，我可真是想死你了。”阿忆一进陶婆婆屋子里，看见刚收拾桌上茶具的陶婆婆，直接扑了上去。
阿青站在身后看着阿忆兴高采烈地扑上去，而那陶婆婆本是准备收拾茶具的手顿了一下，听见阿忆的声音刚转过身，就被阿忆抱了个满怀。
这位老婆婆看起来已是老人模样，看起来甚为和蔼可亲，嘴角含笑，发丝如雪。她那一头银发只用了一根发簪挽住，甚是简单。
那发簪通身黑木制成，却在簪上镶了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本来镶这一颗红宝石，这发簪怎么也应该珠光宝气一些，可是那红宝石却是那般黯淡无光，毫不起眼，让那老者看起来更加沉闷了。
那老婆婆被阿忆这么出其不意地抱了一个满怀，那阿忆扑进她怀里就挂着不下来了。老婆婆哎呀两句“我的好阿忆啊，你这可是要折了婆婆的老腰啊……快下来快下来。”
“婆婆不喜欢阿忆了，抱抱都舍不得了。”阿忆自己站好，嘟囔嘴故意说道。
“你这小可人儿，婆婆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陶婆婆喜笑颜开地说:“我正准备收拾茶具呢，正好你来了，我都不用收拾了……坐吧坐吧”她招呼阿忆和阿青到。
阿忆拉着阿青坐下了，陶婆婆给她们一人倒了杯茶。
“刚刚是谁来过吗？这茶还热着呢。”阿忆喝了一口，问了陶婆婆。
“我是陪着娘娘来的，娘娘刚刚来我这坐了坐，这不才刚走呢。”陶婆婆看到阿忆就笑得合不融嘴，撩起衣角，也坐了下去。
“哦，娘娘才刚走啊，那也是不凑巧呢，如果我和阿青早些来，还能碰上了。”
“你们能来看婆婆，婆婆已经很开心了，也不求你们早赶慢赶的呢。”陶婆婆对着阿忆笑的一脸包容。
阿忆急忙说:“婆婆，我今天可是陪着帝安去讲经了呢。一回去记得你来了永夜宫，赶忙拖着阿青就来看你呢。”
看着阿忆一脸邀功的哈巴狗模样，陶婆婆只觉好笑，但还是不忘嘱咐道:“二皇子的名号怎么可以直呼呢，你这丫头，半点礼仪都不讲的……不过你今日还去了讲经啊，怎么，开了下眼界了。”婆婆话里有些调侃。
阿忆听了可是立马大倒苦水了“眼界倒没见怎么开化，累倒是累得我都快散架了咯。”说着还锤锤自己的腰:“一整天这么挺着，我的小腰板啊……都快不行了呢。”
她话里却是有些夸张，可是也不算是过分。帝安讲经不过个把时辰，毕竟不可能大仙家一日都在那给台下的人讲论，更多的还是需要那些仙人们领悟的。可是阿忆在台上又得挺直腰，还得低着头，真是脖颈酸痛，腰肢乏力了。
陶婆婆知道她肯定略有浮夸，但还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讲经怎么还累到你这小丫头了。”
“婆婆你是不知道啊。我以前也不知道原来这台上伺候的这么累啊。我一直挺着腰板跪在那儿，守着那个破香炉不要断了，低着头一天，我觉得我头都要掉了呢。”阿忆说着还摸摸脖子，转了转脑袋“怕是我再待一会，头掉了都没办法来见婆婆呢。”
婆婆听了，脸色一紧:“你这傻丫头，乱说什么胡话。不过知道这么累的差事，干嘛还要去啊。”
阿忆才不敢跟她说她跟青鴍争吵的事情。陶婆婆是曾经王母的奶娘，最贴切的人，也是整个昆仑甚为受人尊敬的老人。陶婆婆一手手工活可是甚为厉害，阿忆给王母送的几只簪子全是在陶婆婆那儿学的，不过可惜了……再厉害的师傅，也教不会没天赋的徒弟。而且陶婆婆对这些小辈每个都十分疼爱，如果知道她和青鴍争执，肯定会不开心的。
“对啊，婆婆今天没有去看讲经吗？今天娘娘可是开讲的呢。”阿忆这是在转移话题了。
还好婆婆没有在之前那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我这把老骨头了，可没什么精神出去凑这个热闹了。你们年轻人喜欢凑堆，这次要不是娘娘说要带我出来见见这北方风景，我也是不愿来的。”
“肯定是婆婆不知道我也会去，知道了肯定会来看我的对吧。”阿忆撒娇，一脸娇色。
“那是当然啊。”陶婆婆摸摸阿忆的头，再对着阿青问到:“那今日阿青去了没啊？”
阿青楞了许久，摇了摇头，继而又低下头去。
陶婆婆笑笑，早已习以为常“阿青也不适合这么多人，就该像婆婆一样，喜得清净。”
阿青没有回应什么，陶婆婆也知道阿青就是那种超然物外，似乎什么都得不到她注视的人，也就没有与她搭话，和阿忆闲聊起来。
聊的不过是些平时鸡毛蒜皮的小事，阿忆还是甚有耐心地陪着陶婆婆聊着……
本是坐着聊着聊着就见天暗了，婆婆见阿忆似乎也说够了，便送她们到门口。
门口有永夜宫接引的仙子，举着灯笼给她们领路。毕竟是永夜宫的地界，她们对路也不是十分熟悉，自然会有引路人。
前方是白衣仙子举着灯笼照亮这小径“两位姑姑请跟着我。”她伏了个礼以后就举步走在了前面。
阿忆与阿青跟在后面，不多时就走到了今日阿忆遇见十七子的岔口。阿忆想着今天十七子是从那条路走了，便问了前头的仙子一句:“不好意思，这条路是通向哪儿啊？”她手指着她们走的旁边那条路。
前面的仙子回身看了一眼，低头道:“那是去往少宫主的住所的。”提到少宫主时舌尖含着的，满满都是自豪和崇拜。
少宫主……阿忆楞了一楞，反应过来。玄天上帝是永夜宫主，那少宫主就是十七子了。
她今日是特意在这儿等她的吗。阿忆想到这，觉得十七子明日就要历劫去了，那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小孩子闹别扭，必须得到自己想要的。阿忆并不放在心上，却怕十七子总把上次的输记在心头。
她还是去看看十七子，就算不相熟，也可以做个告别。
想到就做，她喊停了前头的仙子:“我忽然想去拜访一下你们少宫主，你先领着青姑姑回去吧。”
那位仙子脸色还有些犹疑:“可是如今天色已黑，姑姑待会识得路吗？”话虽如此讲，其实她心里并不喜欢昆仑的姑姑去打搅她们万人崇拜的少宫主的。不过她这种接引仙女，还是没资格知道明日她们的少宫主就要去凡世历劫了。
阿忆没有看那位仙女，只是对着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的。再拍拍阿青的手:“阿青，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个人，待会就回来了。”
没等阿青点头，阿忆就转头对着那仙女吩咐到:“好了，你领着青姑姑回去吧。”
那仙女只能无奈地应了声是，继续打着灯笼走了。阿忆看阿青跟着那位仙女走了几步，便转身走上了另一条路……
谁知没走几步，就被人一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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