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千山看尽,不及红衣。
演武台是个四方的台子,四面皆有台阶可上,亦有白玉栏杆包围四面。安排位置其实皆是有讲究的,上位仙君皆是在左边按位分排下去的,那玄天上帝就是坐在左边第一位了。而那些新晋仙君都是在右边坐着的。
阿忆不过转头看了一眼便赶忙转回来低下头加快了些走了上去坐在阿青的旁边。
再看那演武台上,那席红衣上那台阶上的不急不慢的,自有一番雍容的气度。阿忆此刻坐在位上才敢细细看他,刚刚站在台阶上可是停留不得的,若是为求稀奇看那两眼被人言语失了礼数可不行。
不过阿忆站在看着那位仙君,不由得也在心里感叹一句,他这么几步台阶,真是走出了其他为了表现各显神通花哨飞身而上的仙君,显示不出的沉稳。
他的一步一步,足下有莲,轻而生风。
他走得比阿忆慢很多。
演武台的台阶要比一般台阶高一些,那是伊始建造时原就未考虑会有仙君抬步,各位仙家上这台子皆是为了扬名立威而来,哪有谁真要爬上去的。可是那位红衣仙君爬这高台阶也并无不和之感,不过小腿略抬高,袍角几分皱褶反倒在这仙界,添了几分烟火气。
阿忆因为修为不精,不喜腾云驾雾的,他人腾云是潇洒,那她就是歪七扭八,自己都觉得害怕了……
“那个仙君是谁啊?”阿忆悄声侧头问着坐在身边的帝安。
帝安探头在她耳边拿手掩着轻轻说:“其实我也不识的,只知道他在上次瑶池仙会上未有败绩,名号好像是……”他还没有说完这话,阿忆就看见台子上的红衣仙君对着东王公这方高台做了个稽,朗声说到:“千湖不才,恳请昆仑青姑姑赐教。”
“对,就叫千湖。”帝安坐直了身子,说了一句,才想到那位仙君挑战的可是阿青啊。
帝安转过头看阿忆的脸色,果不其然,阿忆对着那位仙君眼神凌厉,如果眼睛里可以射出刀子,那位仙君恐怕早已千疮百孔了。
阿忆本来还听这仙君声音如盘落玉石,掷地有声其中似乎还含有一丝浅薄笑意,感之甚为好听,可是听清那话里的意思可就坐不住了。
他什么意思,挑战阿青?欺负她家阿青,他也不过问她许不许。
阿忆对着那位红衣仙君自顾自地射眼刀,可那仙君似乎并未察觉到,只是直视着阿青。阿忆坐在阿青的身旁,感觉他那眼神似乎将她一块儿瞧去了,眼底似乎还含了分笑意,倒让阿忆有些不好意思再那么冷然了。
“阿青你不愿就别上了,那些小喽啰没必要搭理的。”阿忆偷偷说着。不过人家如此宣战,确实不能推却了。
阿青没有应,也没有动作,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轻轻地弹了弹尾指。
可是演武台上的千湖仙君却是立刻脸色变了变,眼底的笑意已经维持不住了。他定定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下,他对着阿青方向低头一拜,红袖间露出丝丝墨纹,看着真是精致。
“是千湖鲁莽,不该以微薄之力妄以挑战姑姑。”他这句话意思就是认输咯。
众人哗然,根本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原以为有好戏看的众仙只能徒增失望了。
东王公却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轻松了一口气,向着下首令道:“我看这么久小辈比试也烦了,上些歌舞吧。”东王公这么一转,阿青都不用开口做客套地回应了。
阿忆看着那千湖仙君又转身走下台去,身影还是一如上是好看。可她心里才没有当时的感叹,口中对着阿青恨恨地道:“还好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认输,要不然阿青你出手了,他满地找牙可就不好看了……”说着似乎想到那仙君败落的情景,笑了出来。
阿青却是未置一词,倒是帝安接了口:“不过这位仙君,仙界里倒是甚少有他的传闻,似乎也无人知他修为深浅……”
可是阿忆自是不知,那阿青不过一条帛巾就能让玄天上帝使出全力抵抗,那一个尾指——
自不可想象其中威力了。
只是不知,这千湖贸然出场,存了什么心思?
竟然敢在王母面前指名战昆仑女官,他可不过是一位新晋的小仙君而已……
“娘娘,青鴍可是为你特地排了歌舞,你可要细细看着哦。”诏兰忽然开口,倒是让王母笑了一笑。
“难得青鴍这孩子有心了,本宫很欢喜。”
“那可不,青鴍练得可是很认真的。”诏兰笑着说。正巧东王公说要上歌舞,这也是时机恰当。
流水袖红,飞天,原是火爆的人儿,若是娇柔,偏生更叫人称喜。
阿忆想着青鴍这应也是花了大心思的。
青鸟传书,她到处发那其实各位仙君就算未接也会如期而至的仙会帖子,倒还有那闲工夫学着跳这一只舞。
青鴍的舞姿蹁跹,座下的仙君个个看的如痴如醉。
这般仙子,想也只有昆仑宝坻可留。
她在舞台的正中央,白衣红袖,一扭腰一甩袖,都是她种种的美丽,上挑的眉尾却依旧显示了那本身的英气。她闪亮的眸倒让旁边几个白衣的伴舞黯然失色。
她是用心的。也就西昆仑有这般资本,让这也算是仙界的名人在这寿宴上起舞表演。
想那些除了成名多年的仙君其他的哪敢跟这青鴍搭话,虽然容颜貌美,但是相传脾气火爆,非常人敢招惹。曾说有人不识她是昆仑仙子,调笑了句她虽长得好看,皱起眉可是太多凌厉,怕是别无良人敢娶了。
不过一句调侃,那人还是一方小仙,倒是被她听见之后直接废了半生修为,又要从新苦苦修炼了。
有这事情一出,她的性子倒被仙界那些爱嚼舌根的仙人们传的凶神恶煞无人再敢接近了……
阿忆虽然和青鴍关系并不亲近,不过她跟她们三姐妹都不甚亲近。但是看青鴍也不过相对于而言直接地表明对她的不喜欢,怕是因为看不起她这般微末修为却坐在了如此高位之上,所以一直对她有所成见。而那诏兰身为大姐,行事自然圆滑世故一些,对阿忆也是极极好的……再说那二姐紫燕,平时不怎看见,但相传修为极高,王母很多事都是交给她办的。
阿忆看着那青鴍舞姿在心里也是暗自夸了几夸,对着身边站着的阿青轻声说了句:“那青鴍跳的真是好看,我看的都有点想请她教我这支舞了……不知她愿不愿?”
“若是她不愿也简单,阿青你看了记着回去跳给我看行不行啊?”
她没听见阿青答应,便转过头看眼阿青,发现她已经在认真看那只舞了。
她的阿青一直如此。
其实阿忆也是句玩笑话,可在阿青的心里,没有玩笑,只有该与不该。她听了阿忆说想要,她便去记了,从未去想其他。
阿忆转头看时发现大多人都在细细看青鴍的舞,可那东王公却是看了阿青几眼,若有所思,眼色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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