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绣花鞋，是我现在身上唯一还保留着的初始装备，我的那套衣服和簪子现在都在阿杰尔那里，许久都没有看到了。我怀疑他拿了我的衣服簪子去换钱了。至于鞋子，因为只剩下一只，并且脏兮兮的，所以才保留到了现在。
但是在雀尔丝拜惊讶的眼神里，我推断出这只鞋子大约挺值钱的。
毕竟，这只鞋子的主人，曾经是个公主。
“宝祥斋的百蝶穿花鞋！”雀尔丝拜非常内行地说“金线，珍珠，云纹缎，这双鞋值七十两！”
我两眼放光，内心绞痛，竟然一不小心，就跑丢了三十五两银子。赶紧把脏兮兮的破鞋子捡起来问：
“那这样子还能值多少？”
雀儿丝拜扁着嘴摇摇头说：“这鞋子就是工夫值钱，坏成这样子了也就只能拆了珠子买个百来文吧。”
领队的大叔朝着雀儿丝拜招手，雀儿丝拜反手锁了货车去找领队大叔了，并没有关心我为啥会有这么贵的鞋子以及为啥穿着男装却穿了一只女娃娃的绣花鞋。
当然了，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啥阿杰尔要削了我的头发让我穿男装。我曾经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将它的答案归结为阿杰尔是个变态。
至于这双能值七十两，目前还能换白来文的鞋子，让我蓦然有种把几百个烧饼穿在脚上的错觉，于是赶忙把脏兮兮的绣花鞋揣进了怀里。
阿杰尔看我的眼神让我以为自己是一只臭虫。
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好心情。因为我现在终于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衣裤鞋子，而且怀里还有了一只能换钱的鞋子。
商队落脚的地方是一个靠近河边的小树林。海大叔搬下了他的大铁锅之后就打发我去河边帮他打水。
我看了一眼阿杰尔，见他似乎并没有不愿意的意思，这才接过海大叔递给我的大水桶去打水。似乎自从阿杰尔第二次把我带回到商队里，商队里的人就不再拿我当外人了，对我也开始热情起来，支使我干活也相当的理直气壮。
但这么多让我干活的人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海大叔，因为他一般让我做的事情都和吃相关，而和吃相关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能让我心甘情愿的去做。况且海大叔也相当照顾我，除了打水烧柴什么的，也没有让我做过什么太繁重的活计。偶尔还会跟我说一点做菜的心得和一些烧菜的技巧什么的。
在我去打水的路上，马力拜姆抱着胳膊，懒洋洋地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嘲笑我：“又要掉水里去了。”
我回头默默看了一眼这位卷发的小帅哥，没有回嘴。
啊，低眉顺眼地努力干活一直都是我们这类小人物能够活下去的不二法门。学历不屌背景不好的我们原本就没有能够在职场或者社会任性嚣张的本钱不是么。
还是那句老话啊，不要脸之后，整个人都会轻松很多。梦想什么的，原本就是拿来缅怀的吧？至于帅哥，看脸就好，至于人家性格怎样，又不是拿来做丈夫的，怎样都好吧。
看我怂怂地去打水，连个回嘴都没有，马力拜姆自己也都觉得无趣，揪了点草叶去逗雀儿丝拜的兔子了。
我费力地从河边把一大桶的水晃晃悠悠地提到海大叔身边，不太远的一段路期间还停下来休息了不少次。这具身体，实在是娇弱得让人叹息啊。
提好了水，我就蹲在海大叔身边，给他打个下手，切个菜和个面什么的。
然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乘着天黑前吃了个晚饭。
饭后，我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大约傍晚五六点钟的样子吧，这种没有电的地方，天黑之后的娱乐方式少得可怜，大家一般都早早地吃饭然后休息。
但是这次领队大叔却没有让大家各自休息，反而把大家召集起来。海大叔取走了大锅，把原来的火堆烧烧旺，改成了篝火。于是大家围着篝火，或坐或站。
“前面就是荣城了”领队说“雀尔丝拜、靖宇、马力拜姆，你们去打听查加普的下落，联络阿鲁米。”
靖宇抱剑而立，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阿海你去城里看看，队里有没有什么需要补给的。”
海大叔放下手里正在撵的干豆子，应了一声。
“阿杰尔、帕基和我留在这里。”
阿杰尔也就是瞥了领队一眼，表示知道了。而我则是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个帕基说的其实是我，于是在领队开始布置下一件事的时候应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的鄙视和嘲讽毫不掩饰。
大家都领了任务之后就收拾收拾，离开了。偌大的营地瞬间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领队大叔继续重复着刷马。他刷得那么认真那么频繁，我担心总有一天这些马会被他刷秃了。
阿杰尔吃饱了，于是想起来他似乎曾经说过要教我武功什么的，于是拉着我找了个光线还可以的空地开始训练。
没有什么摘花飞叶、金钟罩，也没有什么直接一掌打通我的任督二脉，更不曾出现什么直接摁着我的后背传输，阿杰尔对我的训练是从绑沙袋跑步和蹲马步这类传统活动开始的，连背个什么心法修个内功什么的都没有。
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运动的人，这个身子原本金尊玉贵的，柔嫩的小脚连路都没有多走过，这样的运动量对于一个□□岁的孩子来说，可能有些大了。但是阿杰尔固执地认为这是因为我没有努力认真练习而是在偷懒的缘故。他不善于跟我讲道理，也不善于听我和他讲道理，阿杰尔的信条是没有什么问题不是打一顿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打一顿。
阿杰尔会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给我一点教育，包括他的飞刀和海大叔的铁锅。
这不是漫画，被飞刀戳到了会飙血，伤口会连着痛上好多天，伤好了还会留疤，关键是即使受伤了，阿杰尔也不会因此而减轻我的训练量。被铁锅砸到了会昏过去，会青会紫会起大包。我想如果不是阿杰尔力量控制得还不错，并且有的时候手边的东西比较安全，我大约在他手下不过两天就会被戳着筛子并被砸死。
这样的训练并没有大多的提升我的耐力和体力，倒是极大地提升了我闪避他攻击的能力。于是我学会了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通过躲闪来减轻惩罚的技能。由于这种训练大部分时间是在晚上进行的，于是我的听音辨位的本事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当然，这短短几天的训练并没有让我有什么明显的成果显现出来。一天在我蹲马步的时候马力拜姆他们回来了。马力拜姆对于阿杰尔训练我的方式非常感兴趣，于是蹲在一边看着。由雀尔丝拜和靖宇去向领队汇报情况。
看了一会儿，马力拜姆在我中场休息的时候，教我刀法。
我并不愿意学，因为如果我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在下一场训练中我就会被阿杰尔揍得很惨。但是马力拜姆和阿杰尔一样不喜欢听人讲道理，他直接把自己的大马士革弯刀塞到我手上，要我按着他的意思来比划。
马力拜姆的刀对于我来说太重了，我连刀都举不起来。
这极大的激发了马力拜姆希望教会我他的刀法的强烈意愿，于是在作奸犯科之余，马力拜姆也加入了阿杰尔的魔鬼训练小组。这导致了我的训练量直接加倍。
后来，雀尔丝拜也加了进来，要教我她的火焰鞭法，于是我的身上除了戳伤，砸伤、刀伤之外，又增加了鞭伤。
靖宇倒是没有动手，他只是偶尔传授我一点心法口诀。例如：金水郁心，木气百汇，气海盈，力为刚纯，之类之类的，这些还能知道他说了些啥的，有时是什么：那摩晤那邪，切诃摩邪那，罗罗索，阿唔伐那思陀罗诃，十难婆娑诃，整跟念经似的，连规律都没有，屁用没有还难记，在我看来还不如教我唱个十八摸。
领队大叔有一回跟我说，他们都很喜欢你，没把你当外人，才会教你这些功夫的。
是啊是啊，他们没把我当外人，不知道领队有没有想过，他们都是因为想教我这些东西才教我的，从没有考虑过我需不需要适不适合。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这个世界对我展示的善意，谁也不能要求世界围着自己转不是？
我谦虚地低头，向大家表示感谢。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没有在阿杰尔的棍棒教育之下成为一代女侠，飞刀、砍刀、鞭子和剑术一样都没有学会，武功废得连雀尔丝拜都打不过。阿杰尔的飞刀、马力拜姆的砍刀和雀尔丝拜的鞭子在我的大腿小腿上留下了三十多个深深浅浅伤疤，全部都是消不掉的那种。阿杰尔的出于强迫症和审美的需求，又给我补了九个，于是四十个伤疤有规律地组成了八朵梅花的形状。后来我薄有微名之后，江湖人称“飞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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