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往事

　　这恐怕是所有人的猜想，由不得墨轩信不信，只怕被那帮官老爷唠叨久了，他也便信了。

　　我想以后，诸如此类的黑锅，想必我还要背不少。

　　那件事后，墨轩一直在照料安然。连迎亲队伍都为此耽搁了行程。

　　因为流言之事，我也很少出门，一连在屋中关了两日，心中实在烦躁，便换了衣衫，出门散心。

　　再过三个驿站就会到达北齐皇都。

　　模糊的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似乎来过北齐，来过这方土地。

　　只是自己太小，记不太清了，可是，来到这片土地上，熟悉的气息，勾着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记忆一点点地漫上来。

　　在北齐我似乎遇到过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确切地说，我应该是曾经救过一个脏兮兮的北齐小男孩。

　　他大概是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破烂烂，似乎受过太多人的欺侮，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竟无一块完好的地方。当时那小乞丐几乎要饿死了。我让仆人拿来一些食物和水，可是那小乞丐实在太过虚弱了，根本无法自己去吃喝。

　　仆人都纷纷劝她莫要再多管闲事。我那时太小，还不太习惯对比我大很多的人呼来喝去，见仆人们一个个嫌脏，便自己动手，将水壶送到小乞丐嘴边。

　　小乞丐喝了水，又吃了点糕点，终于渐渐恢复了气力。

　　我问他：“小哥哥，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小乞丐眼睛被揍得肿肿的，有点睁不开，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看着我，只是对我说的话爱答不理。

　　我茫然地抬头看一眼身边的仆人，小哥哥，该不会是个聋子吧？

　　小乞丐转过脸，正对着我，似乎是瞪了我一眼，表达对“聋子”这两个字的不满。只是，他还是不说话，所以我也无法知道他是不是在为此而生气。却被他那副惨兮兮又呆乎乎的模样给逗笑了。

　　我当时太小，天真地要带这小乞丐回宫。

　　可是仆人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归结起来，就是各种不可以。她们还给我出了个主意，将这小乞丐送给一个可靠的人家，再赠送几两银子。

　　那时的我，还算个听人劝的孩子，也怕给我温顺善良的母后招惹麻烦，便同意了仆人们的这个主意。将这个小乞丐送到了一户农人家，送了好多银子。

　　自始至终，那小乞丐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我走的时候，那小乞丐，突然从后面追来，我掀开轿帘，冲他微笑。

　　“小哥哥，你是舍不得我吗？”

　　他别扭地将脸撇向一边，再次闷声不语。

　　我捂嘴笑道：“哦，原来你是来要银子哒！奶娘，再……”

　　我还未喊完，就听那小乞丐中气十足地问道：“你叫什么？”

　　我一愣，转而哈哈大笑，直笑得那小乞丐脸色绯红转铁青：“原来你不是个哑巴！”

　　小乞丐最后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似要记住我这个调笑他的坏蛋，那时他的眼消肿了不少，霎时间英俊了几分。

　　我一时看的有点呆，不知是不是被他的气势所吓住，竟不再笑了，心头竟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

　　我想，相逢本是一场缘，虽只短短几天，可是小孩子间的友情就是这般直接且单纯，来得很快，却去得很慢。在处理离别这种事情上，小孩子总比不上大人来得理智。

　　我的眼泪不自觉得流了出来。

　　小乞丐见我落泪，有些手足无措，但却依旧不肯开口说一两句好话。

　　我却不能将真名如实告知，只对他挥挥手道：“我叫你的恩人！恩人！记住啦？”

　　他那抹错愕的神情，如今回想起来，竟还是禁不住扑哧一笑。

　　原来，我小时候就是个十足的小坏蛋。

　　我对着一株花，禁不住笑出声。

　　那景象果真有些诡异。

　　诡异到容易被人误解，尤其是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延伸。

　　“姐姐，果真很得意。”

　　我回眸，看到了一个满脸挑衅的女人，是——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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