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第577章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袁天罡和王阳明被钱平派人引着离开紫微城以后，两人在宫城外对视了一眼后..王阳明朝着袁天罡说道。
“不管陛下如何看你，我是觉得你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不过因为陛下本就是一个超出规格的存在，所以才导致你的相术频频失效罢了。”
他的手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直线：“以陛下的命格来讲，只要陛下做出了选择，其他的无限可能就会收束成为一条。”
“而其他人的命运，自然会因为和陛下相处的多寡而产生相应的改变。”
“太子殿下身负陛下的血脉，他的未来和陛下是绑在一起的，所以你看到的，并不是错的，但也算不上对。”
袁天罡有些沉默。
他发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的透透的，这是袁天罡完全没有想到的。
“我这一生相面无数，鲜有失手，但自从遇到了陛下以后，便鲜有得手。”袁天罡严肃道：“如此说来，倒像你所说的一样，只是因为陛下的心思变了，所以我看到的也变了。”
“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我以为陛下...”
他第一次看到李承乾的时候，明明是子失于父的面相，也正因为如此，李象一个庶长子的后代，才会成为宰相。
但这种事情，袁天罡也只能深埋在心中，不敢与任何人诉说。
因为一旦泄露出去，死的就不只是袁天罡一个了。
“故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袁天罡说道：“陛下的命，又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所能看见的？”
“三皇五帝神仙事，又欺骗了多少人呢？”
三皇五帝所统治的面积才多大，如今的大唐所统御的面积有多大？
而且三皇五帝时期又没有像李唐这么规整的记叙史书，这也留给了有心之人的肆意纂改，而像记述规整的史书，其修改空间，就小的可怜了。
“我只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陛下到底能够将大唐带到何种地步了。”
“何种地步？”王阳明笑呵呵的说道：“那也要看如何对比了，后世的君王若都站在陛下的肩膀上，又如何得知陛下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么的丰功伟绩呢？”
“可若是与同时代的国外君主相比较，似乎又有点苛责他们了。”
“不过我们两人的谈论又值什么呢？”
王阳明摇摇头便转身离开了，他还要修改原学去做自己的原学圣人呢，又哪里有时间和袁天罡这种俗世之外的人掰扯呢？
.................
紫微城中的兵部住址，于谦正在翻阅大唐的府兵名册，和王朝中期的吏治败坏所不同，正处于王朝初年的大唐三百府的府兵名册与实际情况基本相符。
与汉末"三河骑士"的凄惶不同，大唐的府兵们尚带着开国时的锐气，他们的甲胄鲜亮，田宅丰足，就连配发的横刀都锋利的足以斩断一切来敌。
可当翻到陇西道的残册时，他的手指突然一顿，那些被朱笔圈出的名字旁，大多注着小字：“损一目”“断右臂”“足跛”。
略微泛黄的纸页，因为记载的东西竟然让于谦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看着这些记载，不由的想起了当年京师保卫战的时候，那些因为战争残疾的老卒们，彼时朝廷的选择，不过是给他们发上一笔算不上丰厚的饷银便将他们打道回府了。
以至于于谦下去巡视的时候，竟然见到过在京师城墙上杀敌最为奋勇的老卒因为双腿残疾，只能将耕地的犁绳套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的双手当作耕牛一样，拉着爬犁耕地。
“卸甲归田？”
于谦脸上浮现出凄凉的笑容。
对于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卒来讲，让他们回去耕田，倒不如给他们一把横刀自我了断来的痛快。
即便是在现代，丑国的老卒都有些沾履带。
战争，尤其是为了统治者的野心，而非是为了自己的战争，是最为摧残人性的，虽然因为天下渐定，府兵基本不再征召了，但是那些有着充足沙场经验的老卒，还是体现的与正常社会格格不入。
而那些残疾的，更是脾气古怪的让家人都难以忍受。
所以于谦现在要做的，便是从残疾老卒当中，挑选出来一批不能回归正常社会的，让他们前往杜构所在的地方，登上舰队，作为大唐的第一批南下的海军，去为大唐开拓海上领土。
而且对于那些始终无法忘记战场的老卒来讲，再度重回战场，可能也是一件好事。
对于老卒的家人来讲，家中脾气古怪的长辈变成了冰冷冷的金钱和更高的待遇。
对于老卒来讲，他们将用自己的余生为自己的家人谋来了更好的生活。
他们的后代子孙可以很骄傲的对着其他人讲，自己的父亲、祖先，是为了大唐付诸一生的军人。
这似乎是一种双赢，但又是一种极其悲凉的选择。
“终究是定鼎天下不过十余载啊。”于谦轻叹道：“光是府兵册上记载的，便有如此庞大的因战争残疾的军人。”
“若是实际上的数量，恐怕还要再多少一些。”
“陛下的意思是想要让这些人在舰队上发挥自己的余热。”
“但....”
于谦心中满是纠结。
这个天下，终究是这些老卒跟随着李唐的将领们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打下来的。
如今天下渐定，朝廷不仅不能让这些人在家中安度晚年，还要让他们拖着残缺的身体再度为国家发光发热。
这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如之奈何啊？”
于谦仰天长叹道。
大唐如今最缺的，不就是这种愿意跟着舰队一去数年，而且久经战阵的老卒吗？
要知道汉人和游牧民族是不一样的。
游牧民族追逐着水草而居，天下之大，到处都是他的家。
而汉人....是会想家的，家国情怀已经深深的种在了这个民族的骨子里面，便是生前不能回归故土，死后也一定要将自己尸首埋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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