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河中府之战

　　燕国第一次科举考试在九月份落下了帷幕，随后不久，辽东就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按照常理红巾军应该进入休整阶段。金军这个时候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按照他们总结红巾军的作战规律，红巾军在春耕时节一定不会出战，在冬季也不会出战，大战主要集中在夏秋两季。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北方很多地方都开始下雪了，河东一带的红巾军应该不会再发起攻势了。

　　河中府，金军控制的河东的最后一个重镇，河中府北接平阳府，西接关陕的同州、华州，地理位置及其重要。河中地百里，百姓三十万户，土地肥沃，遭受战乱破坏小，一直是金军重兵驻守之地。

　　金朝新任的河中府判官、权河东南路安抚副使侯小叔，原来是河津水手，被籍充军，以军功升任判官。侯小叔到任后，正好赶上郝定攻打河东，侯小叔心中清楚那些地主武装不值得去解救，河东失守是早晚的是，只有保住河东的最后一地，关陕和河南的屏障河中府才是当务之急。

　　侯小叔“见死不救”，河中金军按兵不动。侯小叔赴任之后立刻征召青壮，编练新军，筑寨建堡，半年下来，河中金军增至十万人，河中府也被侯小叔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就等着郝定来攻。

　　十月份，北方天气已经转寒，经过补充的红巾军郝定部的十万大军开始行动起来，目标直指河东的最后一地，河中府。

　　红巾军攻势犀利，不到半月就攻占了河中城外金军的全部军寨和堡垒，然后大军围住和河中府。侯小叔聚兵十万守卫河中府，一时双方形成了对峙之势。

　　河中城池坚固，而且守城的金军和青壮加起来就有十万之多，红巾军进行了两次试探性进攻之后，就撤军而走。

　　当时天气已经进入十月底，北方大雪覆盖，而且这次郝定动用十万大军攻打河中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削弱河中的实力。

　　因为红巾军在这一月的军事行动中将除了河中府城池之外，其它河中地区的百姓全部迁移走了，足足有一百万之多。金军执行的坚壁清野和红巾军相比相差甚远，金军只是将各县镇的百姓全部迁移到了附近的山中。

　　红巾军的军政人员对这些百姓一喊话，然后再进入山中对他们表明身份，再说一说金军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现在躲在河中府城中不敢出来，然后再将红巾军的对待百姓的政策讲给这些百姓，一时愿意和红巾军走的百姓就有八十多万。

　　剩下不愿意走的都是一些金军的家眷，红巾军软的使用完了，就开始使用强硬政策了。于是不到一个月时间，红巾军将河中府七成的百姓全部迁移走了。

　　这下子可是让河中府中的侯小叔着急坏了，但是即使他在城中急的团团转，但是手下的将领们没有一个愿意出城将百姓抢回来的。手下将领们知道在坚城中可能还有活的机会，要是出了河中府城，在野外和红巾军作战，就连战无不胜的蒙古铁骑都被郝定歼灭了，更何况他们了。

　　红巾军一撤走，河中府城外空空如野，河中治下的县镇全部都是人去屋空。而且河中百姓相对富足一些，家家都有一些存粮，这些粮食也被全部带走了，侯小叔现在后悔当初没有将百姓手中的粮食征收上来了。

　　侯小叔是水手出身，深知普通百姓的生活疾苦，所以对征收百姓粮食这件事情上持抵触心理，而且河中相对富足，官仓中有不少的储蓄。所以侯小叔就没有在红巾军来之前，将百姓手中的粮食收上来。

　　他还计划着将红巾军打退之后，明年春天组织百姓耕种呢。现在好了，治下百万人口没有了，只剩下河中府中的三十多万人，其中金军还占了十万，而且十万金军现在已近是人心惶惶，因为好多金军士兵的家眷都被红巾军劫走了，甚至已经有金军士兵开始逃离河中，投降红巾军去找自己的家眷。

　　在这个乱世中从军厮杀不就是为自己的婆娘和孩子吗？现在这些人都被红巾军劫走了，如果再不跟过去，那么用不了都久自己的女人就是别人的了。

　　而且这段时间里，金军军营中也是谣言四起，说的最多的就是逃到红巾军那面的金军不但找回了自己的婆娘，而且还被安置了差事，很多人以后都不用打战了。谣言被一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好像是他们亲眼看到的。

　　这个时候的金军都是临时征召的，虽然经过训练之后看上去也是气势压人，但是军队的管理却完全落后，和红巾军相比相差甚远。

　　红巾军军中有军政官，专门负责士兵的思想工作，而且红巾军已经健全了一逃军人家属安置的制度，各州府同时对军人家眷的帮扶和监管都是非常到位的。士兵们完全可以安心在军中服役，没有后顾之忧，即使战死了，他们的子女也是由官府抚养成人，并且会受到非常好的教育。

　　反观金军，建军之初还可以，但是一旦打了败仗或者行军远离家乡，金军士兵都会出现不安的心态，他们担心自己走了，家中的婆娘怎么活，老人和孩子无人供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那些地主或者贵人的奴仆了。

　　侯小叔找了一大圈，将河中府附近的山林都找了一个遍了，只找到百姓不到百人，这还是红巾军在迁移中掉队的人。

　　现在躲在河中府中的那些地主和女真大爷们天天来到侯小叔面前向侯小叔讨要百姓。因为他们的佃户和驱奴全部都被红巾军劫走了，这就等于要了他们的命，没有了人口，明年春天怎么耕种。

　　这些人天天找侯小叔，指着侯小叔的鼻子就大骂，完全不把侯小叔这个权河东南路安抚副使放在眼里。而且侯小叔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些人当着他面辱骂他，必定是有所依仗。并且这些人将书写着侯小叔畏敌不前，贪生怕死，守土不利等等一大堆的罪名的折子送到了汴京。

　　此时，被新任命为河东南路安抚正使的徒单合彺才姗姗到来。徒单合往本是驸马都尉，负责统领汴京皇城侍卫军的，是英王完颜守纯的人。原来的太子完颜守礼被红巾军暗杀，宣宗死后，英王完颜守纯自然顺理成章地登基了，于是徒单合往在仕途上就平步青云了，当时正值红巾军攻打河东，金帝完颜守纯直接任命徒单合往为河东南路安抚使，统领河东之战。

　　徒单合往非常清楚河东时局，知道河东根本守不住，于是也一直迟迟不肯赴任。就这样身为河东战场总指挥的徒单合往一直留在汴京，直到红巾军灭掉了太原的郭文振，平阳的胡天作，还有潞州的张开，停下了进军的脚步之后，徒单合往心中才松了口气。

　　但是原本以为可以过一个好年的徒单合往失望了，十月份，郝定又起大军十万围攻河中府。这下子朝中无论是金帝完颜守纯还是朝中的文武大臣们都开始让徒单合往赴任，领兵增援河中府。

　　徒单合往只好挺着头皮领着临时抓来的四万人马上路了，一路上徒单合往不是报以军粮不足就是说自己身体有病，以各种理由让大军停下来，从汴京到河中这段路，徒单合往足足走了一个月。

　　当徒单合往得知郝定退军之后，顿时来了精神，命令大军全速前进，他要去抢功了。

　　徒单合往的大军行至黄河南岸的湖城县之后就停下来了，然后徒单合往就命人前往河中府，传他军令，命令河中的侯小叔立刻到湖城县面见他，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此时的徒单合往开始拿军令说是了。

　　侯小叔接到徒单合往的军令之后，心中气愤不已，红巾军走了，身为主帅的徒单合往才来。但是侯小叔不敢怠慢，立刻就要起身前往湖城县。

　　就在侯小叔准备出发时，侯小叔的表哥张先向侯小叔说道：“你此去一定要带足金银，并且将退敌的全部功劳都归到徒单合往身上，否则有杀身之祸。”

　　侯小叔刚刚听完表哥张先的话之后有些不愤，但是细细想来却知道表哥说的是实话，心中对这个表哥感激不已。

　　当初红巾军围城之时，表哥张先就劝说侯小叔投降红巾军，说明只有投降了红巾军才能保全家人的生命。当时侯小叔热血上涌，一心想着杀敌报国，于是命人狠狠地抽打了一顿表哥张开。

　　现在想来，侯小叔发现这个表哥都是在为自己考虑，心中顿时感动起来，之前的怨言也全部消失了，毕竟是一家人，劝说自己投降也是为了抱全家人而已。

　　侯小叔按照张先的话，带上了两大箱子的金银和十几坛的好酒，还有十名精心挑选的女子，来到了徒单合往所在的湖城县。

　　大把的金银送上，而且侯小叔又给徒单合往看了以他的名义写给朝廷“报捷”的奏章。

　　徒单合往看完之后，顿时大为欢喜，侯小叔的奏章上将“打退”红巾军的首功全部给了他，并且又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一番徒单合往如何英勇战斗，最终打退红巾军的。

　　徒单合往看侯小叔如此上道，心中大为欢喜，直接邀请侯小叔在湖城县多留几日，而且还将侯小叔献给他的美女又挑出两个给了侯小叔。

　　侯小叔趁机提出关于河中府百姓被劫走一事，侯小叔担心的是那些地主和女真贵族的势力，弄不好可能会让侯小叔吃不了兜着走。

　　徒单合往当即表示让侯小叔放心，他明日就上奏金帝，再迁河南饥民二十万来河中，反正现在河南到处都是饥民，迁移二三十万来河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弄不好这事还可能再成为他的功劳。

　　心事解决了，侯小叔自然是安心了，然后就留在了湖城开始和徒单合往玩乐了起来，白天二人美酒美食对饮，晚上回到军帐中对着美人宣淫，不时二人还巨大一起玩点花样。

　　侯小叔水手出身，是靠卖力气混饭的，身份卑微，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美食，饮过如此甘冽的美酒，更别说那些貌美的女人了。所以一旦有了身份和地位，尤其是手中有了权利之后，自然是奢靡熏天。

　　就当侯小叔和徒单合往在湖城玩得不亦乐乎时，噩耗传来了。郝定大军去而复返，留在河中府的侯小叔的表哥张先联合河中府的金军众将领率领手下近十万金军投降红巾军。郝定率军接管了河间府城防，十万金军缴械之后迁移到后方的平阳和他们的家人团聚。

　　张先带领着红巾军对河中府城中的罪大恶极的大地主和女真贵族进行清洗。红巾军虽然在战前已经宣布不再打地主了，但是这是对那些普通的中小地主来说的，那些罪大恶极的地主和女真贵人不包括在内。

　　经过事后的统计，这些地主和女真贵人的家财完全可以弥补红巾军河东战事的军饷，河中府土地肥沃，而且遭受战乱的很少，人口众多，于是那些地主和女真贵人都是一个个腰缠万贯。

　　张先立了大功，李忠特领张先进入燕京大学学习，和二甲三甲的进士们一起学习，然后另行安置官职，张先对着红巾军官吏的文书叩头谢恩，然后带着侯小叔的妻子一同去北京了，此时侯小叔还没有子女。

　　身在湖城的侯小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尤其是得知表哥张先和他妻子的奸情之后，顿时被当场气的吐血而亡。

　　徒单合往此时也乱了方寸，报捷的奏章被快马加鞭地送出了，现在估计已经到汴梁了，然后河中府就失手了，他身为主帅，难逃其责。

　　思来想去之后，徒单合往将所有的罪名全部推倒了已经被气死的侯小叔身上，然后率军立刻离开了湖城县，朝汴京而去。

　　徒单合往可不想在这里久留，万一郝定再杀过黄河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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