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床仙山
天床山上,云雾缭绕。一川五色瀑布从山顶直冲而下,远看犹如一道流动的彩虹,气势磅礴,尤为壮观。山顶之上的那池五色水,却如天镜浮空。这一动一静的结合,并无半丝违和,反衬得此山更加仙气十足。
天床山因位置及其隐蔽,加上神兽云集,亿万年来,除了坊间偶有捕风捉影的传说,却从未有人见过此山的真面目。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床山便只存于传说中了。
传说天床山为神仙的居所,由白虎、凤凰等神兽日夜守护,历来是修仙者终其一生追寻的仙山。
世人不知,天床山空悬于玄冰山之上数千米,常年被厚厚的云气遮蔽,常人难以一睹真容。即便是地面上的玄冰山,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间地狱,历来人迹罕至。因此,想上天床山,可谓难如登天。
“澎!”
一阵声响打破了山中的平静,一帘瀑布般的黑色长发破水而出,随之传来的是天籁般的笑声。
那笑声的主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天真稚嫩的小脸。一时间,天地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仿佛除了这张脸之外,其他一切皆如空气般不可见了。
这景象,恐怕连老天爷看了都会嫉妒。
“夙儿,你今日又祸害了多少鱼虾龟蟹?”虎王坐在池边的天幕石后面,沐着阳光,懒洋洋地问道。
天幕石是一座天然的屏风,每当嫦夙来池中戏水,虎王便在此亲自守候。虽然天床山上的动物精怪随性洒脱,从不顾忌男女之别,嫦夙也毫无人伦观念,可是阅历丰富的虎王,哪能让他们随便占了嫦夙的便宜?
尤其是那个凤瓴。
“虎娘,池中都是我多年的玩伴,哪来祸害一说?我多日不见他们,所以今日玩得比平时久了些。这些鱼虾龟蟹平日里不多运动,太容易生病了!”嫦夙一手抓鱼,一手抓蟹,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天床山历来灵气极盛,山上的飞禽走兽乃至草木皆通灵性。嫦夙平日与他们沟通,皆是心领神会,丝毫没有障碍。
而嫦夙口中的虎娘,正是此刻坐在天幕石后的虎王。
天地为证,虎王实乃一头公虎。他不仅是头公虎,还是一头白虎,更是这天床山上的兽王!虽说这兽王的威名在有了嫦夙后稍有折损,不过它依旧是三界之内名声显赫的战神。
而嫦夙,正是虎王从山下捡来的——一枚小孤儿。
据说十二年前的某个晚上,虎王突然察觉到天床山下有一股异常强大的仙气,本以为是仙尊云游时带了了不得的仙友回来,便下山去迎。可刚走到半山腰,原本四处弥漫的仙气却瞬间消失殆尽了,随之传来的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当他将襁褓中的嫦夙从玄冰山下救起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而那位将嫦夙紧紧搂在怀里的女人早已气绝多时。虎娘将嫦夙带进了虎穴,当亲生孩儿一般极尽呵护。
十二年来,虎王对她的疼爱简直到了宠出天际的地步。若他不是披着一张极具威慑力的银白色虎皮,长着一对透明的翅膀,且每日总会不定时地咆哮几声,山中的生灵怕是早误以为这虎王转性吃素了。
嫦夙之所以唤叫他虎娘,说起来,要怪那终日跟在嫦夙屁股后头的凤瓴。若不是嫦夙四岁时,凤瓴有一次炫耀起他娘亲对他的宠爱,嫦夙也不会一时好奇问起娘的事来。虎王思及嫦夙可怜的身世,怕伤了她幼小的心灵,竟一时口快说自己就是她的娘。
于是,这声娘一喊就是八年。
八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孩童明白:一头公虎,是生不出一个凡人来的,哪怕他是一头神兽。
尽管如此,这虎娘的身份还是得到了嫦夙的高度认可,并且,还得到了天床山所有生灵的认可。虽说八年来,虎王从未放弃让嫦夙改口唤他爹,然而终究是徒劳的。因为嫦夙嫌弃虎爹的称呼不亲切,最重要的是她已叫惯了,习惯成自然,哪里还改得了。
此事便成了虎王此生唯一的笑柄。
“听说昨日你将凤瓴视为性命的羽毛给拔了?要不是今日凤王差点与我拼命,我都不知你竟大胆至此!”虎娘慢悠悠得说着,虽似质问,却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凤凰一族在三界的地位举足轻重,拔毛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她竟敢向凤王心尖上的凤瓴下手,不愧是他虎王一手教养出来的——人才。
凤瓴是凤王的第五子,也是凤王最宠爱的幼子,今年刚好五百岁。凤凰自古便是神兽,历来专出俊男美女。而凤瓴的相貌在整个凤凰族中,是最出众的。
凤瓴与嫦夙能成为朋友,说起来也是不打不相识。
十二年前,凤瓴听闻虎王捡了个凡人回来,虽感惊讶,却也没放在心上。没过几天,凤瓴又听说仙尊收了个徒弟,竟是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凡人,他便一刻也坐不住了。
想当初,凤瓴一百岁生辰时,凤王就曾在寿宴上厚着脸皮恳请仙尊收凤瓴为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要知道,仙尊一向独来独往,心情多变,行踪不定,当年她肯亲临凤瓴的百岁寿宴已是让众人大跌眼镜。因此才让凤王觉得仙尊对凤瓴有所不同,才会一时起了拜师的幻想。
所以,哪怕后来被仙尊当场拒绝,凤王也没有觉得特别没面子。
毕竟,仙尊从未收过一个徒弟,甚至连个坐骑都不曾收过。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想必也不会有了!
可当所有人都觉得仙尊永远不会收徒时,仙尊竟然收了个徒弟,并且收的还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凡人,凤凰族的脸瞬间被打得啪啪响。
这件事深深地刺激了凤瓴的自尊心,导致他稍有空闲就要偷偷去观察嫦夙的一举一动,看看她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当然,他也不曾放过任何一次捉弄嫦夙的机会。
结果,这一看就是十二年。
渐渐的,凤瓴竟然不嫌弃嫦夙是个凡人了,也不觉得她讨厌了。反而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着迷。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凡人怎会长得比他还好看?
原本,他只是三天才来看一回,后来变成一天看三回,如今已发展到了一刻不见就浑身不舒服的境界。至于捉弄人的事嘛,时有发生。不过被捉弄的,永远都是凤瓴罢了。
嫦夙为自己辩解道:“我就轻轻地拔了一根而已。你也知道,凤瓴是我的朋友,他虽长我四百多岁,却一点也不像个老头子。他不嫌弃我小,我不嫌弃他老,我们是忘年之交。”
“好朋友就能拔人家的毛,这是什么逻辑?”虎王哭笑不得,忘年之交?虽说他一向看凤瓴不太顺眼,不过凤瓴这孩子要是听到夙儿称呼他为老头子,恐怕也会气到吐血。按照凤凰一族的年龄来算,五百岁也不过是个小少年而已。
嫦夙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在世间,朋友之间不是流行交换信物来寄托彼此的情谊吗?我自小就被凤瓴说寡情,如今我与他义结金兰,怎么也不能说我寡情了吧。他虽失了一根羽毛,可我也自拔了一根头发,并未有不公平之处!凤瓴都没说什么,凤王也太小题大做了。”
自她五岁起,仙尊每年都会带她下山,去人界游历一个月。每每回到天床山上,凤瓴就会缠着她,让她将山下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告诉他。就在几天前,她在人界看到一出极精彩的戏,讲的是两个好朋友义结金兰,一生相互扶持的故事。
嫦夙觉得义结金兰这事很新鲜,凤瓴也觉得有意思,于是两人才决定效仿一下,图个新鲜。
可问题是,这天床山上民风淳朴,从来不兴饰物。她和凤瓴都身无长物,全身最长的除了衣服就只有头发了,因此两人最终决定以头发结义。没想到这两个老人家这么想不开,真是……呃……世间怎么说来着?对,老古董!
“你!说!什!么!!!你竟然做出自拔头发的事!还敢说我是老古董!”那震天的咆哮声让这山川抖了几抖。
嫦夙暗叫不好,一时竟忘记这山上的生灵皆能感应对方心意。
虎王显然是动了真气,又咆哮起来:“我终于知道凤王今日为何要与我拼命了,我现在也想去找他拼命!凤瓴那小子日日来找你,我看在老凤凰的面子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我实在忍无可忍,难不成我还真怕了那只老凤凰!我现在就去拔光凤瓴那只小凤凰的毛!”
嫦夙忙喊道:“虎娘,您年纪大了,千万别激动!我以后半根头发都不会给旁人了。”说完,一抹轻快的身影已向岸边飞快地游过来。
虎王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还有以后?”而且,他不过才三万岁,年纪一点都不大。
“对了,师父让我日落时去找她,眼下天都快黑了。你不会让我做一个不守时的人对不对?”嫦夙说完快速从水中起身,眨眼间就穿好衣服溜之大吉了。
虎娘叹了一口气,听夙儿提起她的师父仙尊,他不由得又想起令人费解的事来。一向不收徒的仙尊,当年居然亲临他的虎穴,主动说要收嫦夙为徒。每每想起,都似做梦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仙尊的心思又有谁能揣测得了呢?
虎娘缓缓站起身来,他很快记起今日凤王找他兴师问罪的事来。
哼!先吼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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