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王老夫人想的是让郑望蕊给顾承斐做妾，反正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她也嫁不到好人家了，与其这样拖着，或是留在家中，或是嫁给不知道什么人，还不如跟了顾承斐，也算是好事多磨，总归有自己在一天，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等到她百年之后，郑望蕊也早已在顾家站稳脚跟，顾承斐又喜欢她，日子怎么也不会太难过。
而赵氏原本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让郑望蕊明媒正娶进门的，自己拖着病体来求人，不是为了给孙女求来一个妾的，她向王老夫人和夫人提出，要让郑望蕊做顾承斐的平妻，略低萧家的姑娘一头没有关系，只是不能是妾，往后两人分开不住一处，逢年过节才见几次面，井水不犯河水。
顾夫人听了这话强压住心头怒火没有发作，这老太太都快死了，来求了王老夫人这一次，自己也不能再落她的脸面。郑望蕊做妾她还能答应，但是她的儿子如何能干平妻这等没有规矩之事？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来日顾承斐被人说妻妾不分，又要怎么办？
王老夫人也觉得这样非常不妥，只得劝赵氏，两个孩子本就那么好，郑望蕊又知根知底从小在她们眼前长大，既然做妾委屈，将来也再不会亏待了她去，待郑望蕊生下孩子，就写到正妻的名下，而郑望蕊也依旧可以自己抚养孩子，等孩子大了也和嫡出没有什么分别。
苦口婆心说了半日，赵氏终于动摇了。
顾夫人也提出要求，要等顾承斐正式娶了萧家的姑娘之后，郑望蕊才能进门，而如今顾承斐妻还未娶，妾的事情却已说定，传出去未免让人说嘴，萧家那里也不开心，万一闹起来就不好了，所以这事儿只能她们三人知道，最多也只能让赵氏知会郑望蕊和她母亲一声，其他一切都等萧家姑娘进门之后再说，她自有安排。
这事一了，赵氏回去之后没多久便没了。
就这样，顾承斐娶了萧芸云，没多久便动身去了京城，而郑望蕊也被顾夫人接进了府，等郑望蕊的孝期一过，就让她做了妾。
萧芸云到这时才明白了一切，她在家时性子极好，父母家人也对她千依百顺，何时遇到过这种事，虽说也不是没有想过顾承斐以后会纳妾，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她和顾承斐才成亲没多久，正值新婚燕尔，婆婆却接了一个从小和丈夫青梅竹马长大的姑娘进门做妾，顾承斐此时远在京城，她连信都不敢寄去和他说这件事，唯恐顾承斐帮着郑望蕊，她自讨没趣。
她的愤懑和怨恨却与日俱增起来，每日依旧规规矩矩去给顾夫人请安，脸上却再也难见笑容，顾夫人初时还体谅她没经过事，日子一长也不耐烦看她板着脸，况且又有个郑望蕊在跟前，从小看着她长大，她又乖巧，当时也只是挑剔郑望蕊的家世，并非是不喜郑望蕊本身。
郑望蕊熟悉顾夫人的脾气性格，生活习惯，萧芸云不喜她在自己跟前服侍，她便日日去顾夫人那里，大到帮顾夫人分担管家理事之事，小到顾夫人的衣食起居，只要让她做，她都能料理的妥妥当当，竟比顾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还贴心。
如此，萧芸云每日来，都能看见郑望蕊在顾夫人身边，有时顾夫人对她冷淡，对郑望蕊倒是和颜悦色。
终于有一天，在萧芸云去给顾夫人请安的时候，那时郑望蕊正和顾夫人说下面庄子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太在意一旁的萧芸云，就是这次，萧芸云终于忍无可忍了，她和顾夫人顶了几句之后就回了房，然后就发生了之后的事。
对于这些剧情，现在的这个萧芸云简直想仰天长啸，太坑了，所以她现在等于是在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虽然是顾夫人自己挑的这个儿媳，但是也没多帮萧芸云，郑望蕊嫁进来之后反而还是亲近她多些，丈夫也不在身边，在了搞不好形势更严峻，娘家就更别提了，亲爹妈还在益州，她这段日子这么委屈还差点没命，她刚醒来情况未明，叔叔婶婶也只叫了几个下人过来看她。
但是萧芸云觉得，郑望蕊是趁没人的时候打了自己，可是错也不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说到底她和萧芸云受到的伤害也差不多了，也是个受害者，在这个社会，她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三番两次在婚事上受阻，到头来只能给相爱的人做个妾，一辈子都被人压在头上，要看着自己爱的男人身边是另一个女人，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自己只是个妾。
至于打萧芸云，只能说是她出气都找不对人，那时萧芸云都快死了，况且和她的悲剧最不相干的人其实就是萧芸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芸云只是听从父母家族的安排嫁给了合适的人，她并不知道郑望蕊发生的一切，即使知道，她也同样没有选择的权利，而婚后她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愤懑抑郁才是正常的。这个几乎没有伤害过郑望蕊的女人，却得到了郑望蕊的仇恨。
萧芸云在心里摇了摇头，女人仇恨女人，特别是在这种妻妾关系下，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哪怕其实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郑望蕊有恨的权利，她最应该恨的就是顾夫人或者说是顾夫人代表着的这个社会，如果不是顾夫人非要让自己的宝贝儿子迎娶她觉得满意的女子，郑望蕊和顾承斐本该是一对眷侣。
其次就是顾承斐，既然两人这么相爱，他为什么不能为了郑望蕊和自己的母亲反抗到底？当然话是这么说，萧芸云觉得很激烈的反抗也是不太现实，毕竟还是要考虑一下现在的社会背景的，单一个孝字压下来顾承斐就扛不住了，更别说其他了。
总之郑望蕊该恨的人有很多，她却偏偏选择了萧芸云出气，或许其他人让她恨她都未必敢更别说出气了。
在这种情况下和郑望蕊还要姐姐妹妹你好我好是绝对不可能的，萧芸云再不想与这个还算无辜的妹子对上，也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萧芸云理完这一切，就感觉疲累，于是在杏月的服侍下睡下了，毕竟从明天开始，她要面对的还有很多，任务还是要好好完成的。
第二天一早，倒是没有什么发生，顾夫人派了人来跟萧芸云说了一些让她好好休养的话，还说晚饭过后再过来看她。
到了午后，萧芸云正想休息，却听见外面有人来通传，她的婶婶来看她了。
萧芸云的婶婶，萧家的二夫人金氏，见到萧芸云就抹起了眼泪，萧芸云安慰了她好一会儿，连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她才停下。
“昨日不是不来见你，是见天色有些晚了，我和你叔叔过来也不方便，但是听说你没事了，我们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地了。”金氏刚止住哭声，就直奔主题。
“芸云明白，叔叔和婶婶也是一直在心里记挂着我的。”萧芸云此时还不知道原主和叔叔婶婶如何相处的，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乖的这么惹人疼，”金氏叹了口气，“这回怎么就犯了傻，去和夫人顶嘴呢？”
萧芸云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当日具体吵了些什么，无非就是郑望蕊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还是闭嘴听金氏说话比较好。
只听见金氏又继续说道：“你这时候和顾夫人顶嘴，不刚好正中那个女人的下怀？”
“芸云，你得忍，都是这么过来的。任她怎么样，你不动便是，你不动，她便动不了你。”
“还是得赶紧生个孩子，只要你生了嫡长子，她翻不过天去。”
萧芸云听婶婶金氏喋喋不休，也不多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应是。
“要是承斐走时你怀孕了就好了，总不至于这么冷待你。”
怀孕了又有什么用，郑望蕊进门是早就说好了的，顾夫人和王老夫人都点了头的，她该来还是得来。真论起来，顾夫人和郑望蕊也没故意把萧芸云怎么着，是萧芸云因为这件事心里抑郁，怀了孩子怕是连这几天都撑不到。
“等你大好了，我得带你到青山寺去一趟，那儿求子可灵了。”
“那。。。真是麻烦婶婶了。”
“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你爹娘不在身边，可不得我们给你操心。对了，你爹娘那儿昨晚已连夜叫人报平安去了，这次的事你可真是吓坏我们了，一听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叔叔和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是芸云不好，让爹娘还有叔叔婶婶担心了。”
“现下没事了就好，你赶紧养好身子，不然得意的可是那个女人。等你身子好了，趁承斐回来就尽早怀个孩子，不能让她抢了先。”
“。。。。。。”萧芸云彻底不知道该回什么了，这位婶婶依旧三句话不离生孩子，于是她只能胡乱点点头。
“婶婶也不打扰你了，好好休养，婶婶先回去了。”
让杏月送走金氏，萧芸云才松了一口气，金氏的话有些有道理，但有些也让她招架不住，她是来完成任务的，不可能真的生个孩子啊，再说对付郑望蕊这事儿还真不是一个孩子就能解决的了的，她得从长计议，然后速战速决。
金氏走后，萧芸云靠在床上闭目休息了一阵，想了想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没什么定数，索性往床上一躺，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吃过晚饭后，顾夫人果然带着郑望蕊来看她了。
顾夫人让丫鬟婆子都下去，却并没有挥退郑望蕊，依旧让郑望蕊站在自己身边。
萧芸云此时还没什么力气下床，顾夫人便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起了话。
“芸云，你这段日子的委屈，娘都看在眼里。娘也知道那天你不是故意要和娘顶嘴，只是一时小孩子脾气了，娘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我们就当没有这事儿。”
顾夫人果然厉害，上来就谈那天的事，毫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然后总结。可是她并不是原主本人，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芸云自昨日醒来，每每想起那天的事，都羞愧的无地自容，就怕娘再也不肯原谅我，再也不肯待我好了。”萧芸云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没眼泪，哭不出来，就这样吧，反正也是如此塑料的婆媳情了。
“傻孩子，娘是长辈，又怎么会和你们年轻小辈计较呢，”顾夫人听她这么说，甚感欣慰，“倒是你，以后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承斐那么疼你，真出了什么事，还不知道要怎样怪我。”
夫人说完这话，萧芸云快速地瞥了一眼站在夫人身后的郑望蕊，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丝毫不为这扎心的话所动。
萧芸云在心里默默吐槽，她出了什么事，对顾承斐和郑望蕊来说，那不是更好。当然没了一个她，夫人依旧会重新给顾承斐物色一个正妻，郑望蕊这个妾怕是要做到老了。除非夫人百年以后，顾承斐的正妻又刚好没了，那郑望蕊还有那么一点点扶正的可能，不然的话，扶正是不可能扶正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扶正的，只有做做妾侍体贴体贴夫人，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芸云再也不敢了，是芸云不孝，让娘这几天如此担心。”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蕊儿给你炖了滋补的汤，你赶紧趁热喝下去，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顾夫人一边说着，旁边的郑望蕊就把方才带过来的食盒打开，动手为萧芸云盛起了汤。
萧芸云可不敢使唤郑望蕊，忙道：“娘，这些事情就叫个丫鬟进来做吧。”
顾夫人按了按她的手，转过头对郑望蕊说：“蕊儿，你过来服侍你们大奶奶喝汤。”
这汤萧芸云是喝的诚惶诚恐，战战兢兢，顾夫人虽然是有意给萧芸云立个威，但在郑望蕊的心里她的仇恨值估计又高了。
“芸云，蕊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不纳妾的男人少，你总有这么一天，难道要一个个闹过来，那岂不是家宅不宁？你们都是好孩子，娘总是希望你们两人能和睦相处，以后就不要再生什么是非了，免得承斐回家来看到这些事就心烦。”
果然，这汤不是那么容易喝的，别人是打一棍子给颗糖，顾夫人这是给颗糖然后再打一棍子。
“娘说的是，芸云和郑姨娘都会记在心里的。”
这时天色已不早了，顾夫人看说的差不多了，萧芸云醒来之后态度也还行，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但是她竟然给萧芸云留下了郑望蕊，说是萧芸云这儿人手不够，让郑望蕊服侍萧芸云到睡下为止再回去。
就顾夫人这方法，两人关系简直雪上加霜，好得起来才有鬼了，萧芸云算是知道原主为什么会郁结成那样，也亏得郑望蕊天天陪在夫人身边，心理素质真不错。
对于郑望蕊的事，萧芸云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早点摊牌说清楚比较好，反正顾夫人中立只要儿子舒服家庭和谐，那个顾承斐就目前知道的信息来说站谁那边一目了然。
这会儿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萧芸云招呼郑望蕊在自己身边坐。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这儿人手不够，劳烦你来照顾我。”
郑望蕊听了这话后，略微一低头，露出一截白嫩细长的脖颈，仿佛害羞一般。
“大奶奶说笑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说说，你为何要趁没人的时候打我？”萧芸云不耐烦再和她虚伪下去。
饶是郑望蕊如此稳重，听到这话还是惊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萧芸云。
不过这惊诧的表情，才维持了没多久，她立刻镇定下来，还是平时那副样子，脸上似乎一直是挂着笑的，整个人稳重又随和，萧芸云觉得她这气度做顾家的正妻本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原来大奶奶都知道了，看来大奶奶那天确实是醒来的。”
郑望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笑盈盈的，好似是在和对方闲话家常，又使人如沐春风。
“不要和我扯些有的没的，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要打我？”萧芸云觉得原主这个正妻做的真是凄惨了，连个妾都降不住。
“我为什么要打奶奶，奶奶心里不也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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