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本该如此
江焱在小房子边上新开了一个小池塘。
糖小小做在凳子上，看着水面中的自己，还有只倒映出半个身子的江焱。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还是唐小小的口吻，只是这一次，她点破了。
从一开始进入阵后，她就知道了江焱没有陷入，神志清醒。
“你……说什么呢”江焱挤出有些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不揭穿我，破阵你应该是最在行的呀。”
她已经看清了江焱的一切，却不理解。
“我不想，我不能，我还要和你们说更精彩的故事，我还要带你们一起去灵院，我
想和你们一起看遍大小河川，我”
唐小小上前抱住了江焱“够了，出去吧，你的世界不在这里”
“我不！外面的世界是世界，这里就不是嘛？我宁可后再有你的世界里”
“…可我”唐小小看着江焱，神色复杂，叹息一声“哎，终究不是她，一切只不是过眼云烟”
说着，唐小小开始虚幻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江焱抱住她，努力的想要修复她，一股股的灵力向外注出。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就像曾经那般。
“不要伤心，我会送你出去的，已死之人，就不要再去多想”
江焱把头放在了她的肩上，感受着曾经的气息，他比唐小小要高不少，这样放头，显得有些滑稽了。
“都说幻阵是迷惑别人的存在，怎么到了我这，就变成亲自送人走了呢”唐小小笑了，一只手摸上江焱的脸庞。
“不要！我不要！”江焱嚎啕大哭起来，将全身的灵力注入这个大阵，试图沿着灵气走向，勾勒这阵的一笔一划，将阵修复。
虚幻的唐小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是她自己的，借着别人的面孔笑了出来。
“我名为幻”
她消失的那一刻，江焱左手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绿色圆环。
他很快就被抽干灵力，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一口鲜血吐出，他的旧伤复发，皮肤开始龟裂，抽搐起来。
这四边环山的大阵变了。
本该是向内聚集的灵气开始向外发散。
灵气和灵力开始散布在周边迟迟不肯离去，笼罩住了周边的山脉，形成白雾。
这阵的纹路开始显露出来，复杂难懂，每一笔每一划都清晰可见起来。
此阵两层
一层在地，由地势所筑构。
一层在天，由灵力所筑构。
以地为根养天基，天基幻阵护地根，形成了一个不出意外可一直存留下去的大阵。
一具具的枯骨在地表上显露出来，密密麻麻散落在地上，也不知这阵存留了多久。
那些都是死在阵中的修士，将地上铺的看不见泥土。
江焱和牧林已经脱出了幻阵，狂呕鲜血。
哪怕是在灵力还在的时候，都会变得满身裂纹。
现在他的处境很不妙。
“江焱…你…”牧林话音未落江焱就立马撕碎了一张浮空符。
他飘了起来，看着这片大阵，死死的将所见的一切刻在了脑子中。
他还是想再见唐小小一面。
哪怕只是虚幻。
身上的血液渗出，如同下雨一般，滴落在枯骨之上。
记这大阵也是极费心神之事。
当记住了最后一个符号，他再也支撑不住了，闭上了眼，浮空符也失去了作用，笔直的从空中掉落下来。
牧林连忙御空而起，伸手去接。
江焱却悬停在了半空中。
所有灵气和灵力向着他涌去，将他包裹在里面。
那圆圈操控这周边的灵气和灵力，在江焱体外的空中自动绘制起了纹路，瞬间形成了一个人形阵，包裹住江焱。
肉眼可见，江焱身上龟裂的皮肤开始吸取周边灵气、灵力。
随着它们的注入，江焱身上的皮肤开始缓和，逐渐收拢、愈合。
将这片区域的最后一丝白雾吸纳入体。
围绕在他身上边的阵图缓缓消退，身上的裂纹也全都恢复回来。
他也缓慢的降落下来。
在平稳落地之时，那阵图也是刚好消退完毕。
江焱睁开自己的双眼，看了一眼牧林“走吧，一切都过去了”
已死之人，就让她死去吧。
“其实你不用伤心”牧林从幻境中看出了一部分关于他往事，怕他想不开，对他说“师姐不是说过，只要百年化神不就可以救活她了么，凭你的资质，绝对…”
“不要再说了！”江焱痛苦起来，露出了悲伤憔悴的神色
“终究只是一梦，我早就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的……”
只是还有太多话，没有对着她讲出来。
他一字一句的说了下去“百年化神可聚魂，可她连魂魄都已经不在了”
“我…”他再也说不下去，转过身去背对牧林，魂都散了，拿什么去聚。
他那时候才在后悔，之前在灵院真的是过的太闲散了！没有珍惜分秒！
所以在那之后，他基本上就是一醒来，就在修炼，学习炼药、制符。
这些都没有白费，他成功将那个灵明境的人给废了。
“放心，我早就想开了！”江焱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凌厉“活着可比死去有意思多了。”
定要将那一族搅的天翻地覆的才行！
抱着她冰冷的身躯在房中枯坐数月，却连一缕魂魄都找不回来，他难道没想过死吗？
不是没有，只是不行，不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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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阵
自从略有记忆时起，别人问她是什么的时候，她想回答却说不出话。
每当此时，都会有个温柔的声音替她回答：妻灵
看不清那人的长相，总是模糊的很，却对自己极其温柔。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自己的主人了吧。
只是忽然有一天，身边的声音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来问她是谁，也没有人来回答她是谁。
她被困在这里，就这样一直等待着。
一日，天地震动，在此之后，她这里逐渐能见到路人。
路过此地的人一开始很少，每次他们进入后，她就会自动变化成他们心中最爱的人、事、物。
入了幻境的人，也都是很享受的样子，不知不觉死在阵中。
而能出去的人们，她也会留下那段美好回忆。
他们虽然会忘记这一段回忆，但心中一些自己都不知晓的结郁被打开，这有利他们的修行。
虚幻中，她陪着一个又一个人走完各自一世，那所为的虚幻，却又如此真实。
时间一久，她再也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不知过了多久，经历的那些，让她逐渐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也学会了说话，不过她依旧不能从这里出去。
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幻”
这类其实也不错，不用多行一步，就能品味人间百态，留存此地的还尽是美好。
江焱入阵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困不住他的。
他在入阵的那一刻就恢复过了神志。
还有他的师弟牧林，牧林身上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她的幻境，不过她还是邀请了牧林一起看江焱的美好故事。
这是第一次，有两个人一入幻境就恢复了意识。
以往，入阵的人都不过魔王和灵渡。
哪怕是提前猜到了这是幻阵，进入后也要经历过一些什么，才能认清自己的处境。
她觉得江焱一定是除牧林外，能最快出去的一个人。
不过江焱却在阵中大摇大摆的观摩起来，没有急着破阵。
于是她幻化成了江焱心中最无法遗忘的人，在前方等待着江焱。
等着他来到熟悉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
很快，他到了，他惊讶的连呼吸都停止下来。
但她明白，他现在依旧没有被表现所迷惑，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以往的人们，哪个不是这样？
她是最讨厌那种认清虚幻而又不走的人。
这种人，都会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她背后来上一刀，嘲笑一番她，飘然而去。
可江焱不一样，颠覆了她的认知，江焱认清了一切，却不肯出去。
明知识错，却还要一错再错。
对此，她也很开心的和江焱一起“生活”了下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识破了幻境还愿意和自己一起“生活”
尽管知道江焱的愿意的，只是想和她幻化出来的表象“生活”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已经遗忘很久的名字 ：妻灵
她想要离开这里，试着去找一下曾经那个温柔的声音。
在最后，她点破了两人的之间隔的一张纸，毁掉了整个大阵，将江焱送了出去，让这里的一切进入到江焱体内，修好了江焱的身子。
她自己则是附在了江焱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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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阵中心，还有盘坐的干尸隐隐发光，表皮之下的骨上遍布阵纹，只是埋藏在枯骨之下，谁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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